第254章 番外：年關（4k）

 “家裡有人表態想在這種事情上插一手，因為那可能是某位龍王的胚胎。”司機說。 

 “哦，明白了，我爸讓我去打人是吧？”男人恍然大悟，“有人起貪婪之心了，連家訓都忘了，我爸位高權重不方便失態，就由我這個公子哥出面。” 

 “沒錯，雖然是親戚，但只要不打死就行。”司機讚許地點頭，“汪家的人不能忘本，這是祖爺爺的原話。” 

 ——— 

 （二） 

 到不了的地方皆為遠方，回不去的地方都叫家鄉。 

 舒熠然突然想起了這句話，他坐在電腦前打下論文最後的一個字母和句號，認認真真地檢查了一遍格式，隨後當事情終於完成的放鬆湧上心頭，思緒便也開始纏繞。 

 這個時節，八達嶺的雪大概已經積的很厚了，尤其是陵園裡，看守的保安應該不會有多勤勞，反正裡面住著的人都

是愛清淨的。舒熠然想起了去年自己帶回去的徐小璐，自己之前回家的時候曾經去看過她，只是不知道說什麼乾脆放了束花就走，對她來說，之前的十年裡，首都大概既是到不了的地方也是回不去的故鄉。 

 舒老爹是不用太擔心的，蘇建國必然會作為兄弟代替舒熠然這個回不去的兒子去墳上看看，只是不知道徐小璐的墳會不會有人前去。 

 當時蘇建國幾經輾轉聯繫到了徐小璐的父母，那對曾經那麼發瘋地要尋找女兒的夫妻也有了新的孩子，蘇建國騙他們說自家公司裡的人發現了被拐賣後自己長大的徐小璐，只是身體太差已經離去了，我自作主張買下了墓地，請兩位節哀，結果那對正在賣早餐的夫妻擦了擦手，臉上的表情很有點茫然，半晌才說知道了。妻子推了推丈夫的手說你要不要去看看女兒的骨灰，丈夫看了一眼鋪子說你一個人怕是忙不過來，兒子上學又怎麼辦。 

 當時他們確實是有一些感傷的，只是遠遠沒有十年前那麼深了，畢竟十年過去，他們大概早就以為女兒已經死了，時間逐漸掩埋著一切，包括一切曾經熱烈甚至是撕心裂肺的情感。當再也沒有人等著你回家，那地方真的還是家嗎？ 

 只要有人在等你回去，那地方就是家，不然最多隻是家鄉。舒熠然記著自己高中班上還有個性格比較內向的同學，叫李子璇，在交友方面只是比舒熠然當時的表現要好一點，一個機緣巧合下他說起過自己的家庭。 

 那個同學的父母都有了新的家室，只是因為家庭條件好所以兩邊都很歡迎他去住。說是歡迎，其實只是不差錢，房間很多，被褥床單都有保姆打整，逢年過節或者生日司機都會提醒兩邊給孩子們買禮物，於是各方面的功夫一點也沒落下，他不去的時候都以為去了另一方的家裡，也沒有人過問，去了也只是說來了，像是對待客人一樣。 

 於是有一個細節舒熠然記了很久，就是李子璇說起自己的家庭的時候，每次說去父母那裡都是生硬的去爸爸那裡或者去媽媽那裡，只有在放長假回祖母居住的老家時興奮地說回家，大概是因為那裡真的有人時時刻刻盼望著他回家，而不是出於某種義務而待他。李子璇很感謝他的父母，因為他們沒有把他棄之不顧，每月打過來的零花錢也很多，但他最惦記的大概還是那個有些靠近鄉下的老房子，和那個老房子門口時時刻刻等他回家的老人。 

 後來李子璇突然就不再說回家了，直到上語文課時講到了陳情表，每個人依照自己學過的知識翻譯一下課文，當時夏彌齜牙咧嘴地被點到名站起來翻譯了一段，其中有一句“臣無祖母，無以至今日，祖母無臣，無以終餘年”，當夏彌坐下後，舒熠然偶然間看到李子璇低下了頭，眼眶通紅。 

 手機上收到了有關於新年祝福的短信和QQ，芝加哥時間比北京時間晚14個小時，現在國內已經在跨大年了，芝加哥依舊天色明朗。不知道今年又有多少人回到了家鄉，或是回到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