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荊棘叢中的男孩
舒熠然眼底流露出惋惜的情緒,那種眼神如刀劍般刺痛了犬山賀。
這麼多年過去了,哪怕已經成為了一呼百應的犬山家主,他還是這麼弱小,夕陽裡紋身的女人赤身趟在街頭的場景依然歷歷在目,那是他的大姐犬山由紀,為了維護犬山家所剩無幾的尊嚴死於鬥毆。
“我只是鄙視廢物!想要尊嚴?可以啊!打倒我就有!”記憶裡的昂熱在他的耳邊冷笑,六十多年過去了,那個男人甚至不屑於親自前來,只是派出了他新收了不到一年的學生。
每個人或許都有心結,犬山賀的心結就是昂熱,他為了打倒這個心結磨礪了自己六十多年,自以為已經把心裡的刀磨成了輝世的光,結果只迎來了他的學生。可是就連面對這個學生,犬山賀都快要落敗了。
“取刀的時候,如果是以你個人的名義,你大可以去阻攔試試,你攔不住他的。”
這是昂熱的原話,充滿了對犬山賀的輕蔑,犬山賀從未在昂熱面前擁有過尊嚴,現在,他甚至無法在昂熱的學生面前保留一絲體面。
這就是血統階級上的差距,a級似乎永遠無法逾越名為s級的高牆,但與之相反的,人們卻篤信著人類能跨越神的壁壘對抗龍族。
這就是s級嗎?確實強大的難以想象,明明還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孩子,卻遠比當時的犬山賀要強了太多太多……就因為他的弱小,犬山家確實崛起了,但從那時起就失去了尊嚴。不過也對,這世上的尊嚴,從來都是打出來的。
十八歲的犬山賀無數次期盼過有尊嚴的崛起,是希望家中的每個人都活的有尊嚴,只是這個願望從未得以實現。
昂熱是他的老師,卻也一次又一次擊碎了少年殘存的自尊。或許現在自己已經老了,在昂熱的眼裡依然是沒長大的孩子。
他曾經以為打倒昂熱就能獲得尊嚴,可他做不到,如今面對昂熱新收半年的弟子,他還是做不到。曾經的少年被困在了荊棘叢中,滿身是傷痕卻衝不出來。
就像那時面對家裡那個住進住宅裡的美國上校,每天都隨便玩弄犬山賀的二姐而不付錢,這是他幫助犬山家不被滅族的代價,犬山賀發誓要殺了他,卻發自心底地覺得自己做不到。
如今這種“做不到”的悲傷再次被銘記,犬山賀曾為了擊敗昂熱把命豁出去,此時他已經擺上了同樣的心態。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力量敵得過憤怒和悲傷,用古話說,這是真正的“哀兵必勝”。
他想起了那天的相遇,泥潭裡的男孩倔強地抹去身上的泥漿,給那個穿著白衣的美軍軍官展示身上的紋身。
那時櫻花從小學校舍的屋頂缺口上飄落下來,軍官眺望著水洗般的天空,叼著一根沒有點燃的紙菸。
“看起來是個不怕衝入荊棘叢的小鬼,但還得衝出荊棘叢,才算長大了。”
那時的自己,是怎麼衝進去的呢?犬山賀想了起來,握刀的手更加用力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