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衣閒閒 作品

第一百一十六章 打聽


 左踝之傷傷在內裡,遠比他想象的要嚴重許多,腳筋已然續好,但養了幾月仍是無法正常受力,雖不至於全然不能行走,但每一步都是鑽心的疼。梅姨說傷腳已在好轉,平日裡不可久坐,哪怕忍著疼也要起來走幾步,不然腿就廢了。 

 可當真能恢復如初嗎?還有他的眼睛……顧珩忽地低聲笑了起來。 

 都說虎父無犬子,自己堂堂將軍之子,也曾風光無限,今後若只能以昏暗之目、跛足之身面對世人,哦,再加上一頂通敵的帽子,還不知要受到多少鄙夷冷眼。若是他在浴房中失足摔死的消息傳了出去,當真是叫人笑掉大牙。 

 顧珩笑著笑著,竟是笑出了淚花。也罷,這種死法太丟人了。 

 夜風微涼,如絲如縷,從窗外送來陣陣秋香。顧珩輕嗅幾口,微微一怔:是八月的桂子香。 

 天風繞月起,吹子下人間。 

 過往的回憶紛至沓來,顧珩明暗不定的面容上終是帶了絲真切的笑意:是了,他還沒謝過江姑娘呢。 

 去年秋日與江姑娘辭行時,她贈予的一柄藏針簪,曾於危難之際救了他的性命。彼時他還應允江姑娘,說可以拿著玉佩到京中尋自己,現在也已物是人非了。 

 不過,話說回來,怎麼救過他的人有這麼多?恩情尚未還清,看來他一時半會兒還不能死。 

 躺了這一會兒,雖然地上鋪著的是木板,但整間浴房的熱氣逐漸褪去,夜間寒氣仍有些襲人,顧珩積蓄了些力氣,扒著浴桶小心坐起了身,將鋪撒一地的乾衣穿在身上,又在地上摸索了一陣子,找到了那根倒下的手杖。 

 有了這根手杖就有了支撐,現在的他全然離不開它。 

 倚著木杖,顧珩緩緩站直了身體。 

 可左腳才剛一踏上地面,他就疼的倒抽一口冷氣,雙手不由緊緊扣住手柄。他並未因此移動分毫,仍是讓左腿受了部分的力。 

 剛泡完藥浴,此時藥力正在體內流動。曾經劇烈的疼痛變成了綿密的陣痛,彷彿有千百根銀針直直刺入皮肉,好半晌他才緩了過來。 

 顧珩仔細感受著這種磨人的痛意,以換取自身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