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心病
唉。
這是心病。
自那日遠遠瞧見爹孃屍身哭了一場後,他便再也沒見她哭過了。似是將各種情緒盡數掩埋,只留有一念支撐起她的每一日。
只在與各位師兄師姐在一塊時,才能多些話,多沾點兒人氣。
吐了幾口淤血,又被他罵了幾聲,倒是撕開一道口子,逼出幾句心裡話。
希望是個好開始。
楚懷行搖搖頭,不再勸,將懷裡的指法丟給她:“此乃拈花指法,以指尖為器,內力為刀,應是適合你的。”
說罷便轉身要走。
行了幾步復又頓住:“罰你五日不許練功,是因你此番經脈有所損傷,需得好好靜養數日,切不可急於求成,傷了根基可再難復原了。”
不再多言,楚懷行足行幾步便遙遙遠去。
只餘江琉一人枯坐。
許久,屋內隱隱傳來小聲啜泣,嗚咽不止。
當天夜裡江琉便起了高燒。
第二日清晨,許閒雲未見江琉身影,尋她吃早食,敲門無人應聲,徑自進去查看才發現,躺在床上的江琉已燒的迷迷糊糊,兩頰通紅。
病勢洶洶,許閒雲急急忙忙尋了梅姨來看。
聽了脈象片刻,梅飛花輕輕放下江琉手腕,替她掖好被角。
“鬱氣常結於胸,此番散了許多,發熱乃表徵,燒退即無大礙。”
梅飛花一邊說,一邊取了筆墨寫好藥方,遞給許閒雲:“此處有我,勞煩閒雲去趟天衝峰尋些藥材來。”
許閒雲頓時心定了不少,忙接過藥方匆匆而去。
天衝峰主醫毒,就在隔壁兩座山頭,並不太遠,腳程快些半個時辰便能來回一趟。
剛好夠施針了。
梅飛花打開隨身藥箱,取出一方柞蠶絲針包,平展開來,十八根金針赫然入目,長短針各一套,圓推鋒毫俱全。
無片刻停頓,梅飛花連取幾針,穩穩紮入幾處要穴,又聽江琉脈象,調整位置和深淺。
金色的針尖在微曦晨光中翩飛,好似飛花片片逐金絲。
反覆數次,梅飛花緩緩長出一口氣,終是停了手。
不多時,江琉的脈象逐漸平復,眉目緩緩舒展,似是做了什麼美夢,嘴角噙了絲淡淡笑意。
梅飛花將金針收好,歸攏於藥箱,又拿帕子隨意擦了擦額間汗,盯了江琉半晌,心道:今日費了心力助你散鬱,望你日後開懷,莫要辜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