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嗯。”
“那我們下面就要去調查這三個目擊者?那得找亮哥了,雖然案發時亮哥還沒入學,但亮哥人脈廣,能在學校裡幫忙打聽。
包括最後開槍射擊的警察,我們也可以去找他再瞭解一下當時的具體情況。”
“沒這個必要。”李追遠搖了搖頭,“我們不是來查案的,不用走固定流程。”
隨即,李追遠將昨天自己在將軍廟的收穫告訴了譚文彬。
“小遠哥,你的意思是,我們直接對冉秋萍動手?”
“不僅是冉秋萍,還有那座將軍廟裡的兩位同行。”
“那隻能等潤生的傷勢再恢復恢復了,按照小遠哥你所描述的那樣,我和陰萌可能不是那老撈屍人的對手。”
“可是,我不想等太久,我怕夜長夢多。”李追遠回頭看了一眼自己佈置出來的“門禁”,“打不過歸打不過,可又不是讓你們去光明正大地打擂臺。”
“啊哈,對。”譚文彬明白了小遠的意思,“那咱就不用擔心打不過了。”
這時,譚文彬的傳呼機響了,他跑出去找地方回了個電話,然後很快跑回來:
“小遠哥,亮哥說晚上他和羅工回來,請我們七點去市區麗景飯店吃飯,咱們去不去?”
“去,又不是今晚就動手,我還得畫陣法草圖……”
“可是你畫圖很快。”
“然後你們還得背。”
“哦,對,這確實需要時間,主要是陰萌,她腦子太笨了。”
“你休息一下吧,昨晚一宿沒睡。”
“我不打緊。”
“你晚上還得好好發揮的,養足精神。生活、學業、撈死倒,沒必要刻意捨棄掉哪個,我們可以從容些。”
“好,我懂了。”
譚文彬知道小遠的意思,羅工目前只收下了薛亮亮和小遠,還沒正式收他,而能得到羅工的青睞,以後自己的學業也能更加輕鬆。
最起碼不會出現,小遠他們跟著羅工去外省科考時,自己還得一個人留在學校裡忙活準備期末考試的尷尬畫面。
譚文彬上床睡覺了,李追遠則坐在書桌前畫了兩張陣法草圖。
齊氏先人要是知道他們家祖傳的皇陵秘術,被自己簡化用來打架鬥毆,怕是會氣得從棺材裡爬出來。
只是,這種臨時佈置出的陣法秘術,短板也很明顯,一是持續時間短,二是這玩意兒可分不清楚敵我。
這也是需要譚文彬和陰萌提前背好“方位”的原因,要不然讓他們倆下場打架時和敵人共同享受一樣的負面效果,那這陣法還有個什麼意義?
畫好草圖後,李追遠開始畫站位圖,站位圖畫好後,為了方便他們記憶,又寫起了口訣,還得注意押韻。
在這方面,潤生的配合度其實是最高的。
其實,還有一個更直接的方法,那就是“借用”將軍像下的那頭死倒,但這個選項太過冒險,在沒確定那頭死倒的身份前,李追遠也不敢借這個東風。
真要是由此引發出什麼連鎖問題,那天道又要結算在自己頭上。
中午,譚文彬醒了。
“小遠哥,我睡了多久?”
“幾個小時,你可以再睡會兒。”
“不用,夠了,我昨晚抽空也打了幾個盹兒,沒那麼困。”譚文彬下了床,“我去商店裡拿些吃的過來,順便查看一下孫紅霞的情況。”
“孫紅霞可以放了。”
“啊?那她會不會去公安局舉報我們非法限制她人身自由?”
“那我們就能對警察叔叔說,是她監守自盜,偷了我們店裡的錢,倒打一耙。”
“好理由。”譚文彬仔細想了一下,覺得無懈可擊。
“她不會去報警的,會報警的話,第一次見鬼時就該去報了。”李追遠指了指自己額頭,“她只是看起來正常,但思維已經出問題了。”
“哦,是這樣啊。”
“再告訴她,她兒子的案子應該有隱情。”
“小遠哥,你還是善良的。”
李追遠:“……”
等譚文彬走後,李追遠端起熱水瓶給自己倒了杯熱水,對著杯口吹氣時,自言自語了一句:
“她會瘋的。”
譚文彬進入商店後直接下到地下室,打開門鎖,看見了被綁在裡面的孫紅霞,小黑也在這個房間裡盯著她。
孫紅霞整個人顯得死氣沉沉,在譚文彬將她解開後,她就麻木地去衛生間,出來後吃東西喝水,然後跪坐在床邊,等待著繼續被捆縛和堵嘴。
“你可以走了。”
孫紅霞不敢置信地抬起頭,看著譚文彬。
“我們調查過了,你兒子的案子,應該有隱情。”
孫紅霞怔住了。
普通人的世界觀有時候很複雜,可有時候又很單純,孫紅霞起初就只是懷著贖罪的心態留下學校,在見到“邱敏敏”的鬼影后又聽到冉秋萍的講述後,更加堅定了自己贖罪者的身份。
但在孫紅霞眼裡,能和“鬼”幹架不輸的這幫人,明顯也異於常人。
雖然他們羈押了自己,恫嚇了自己也審訊了自己,但他們說的話,她是信的。
我兒子的案子有隱情?
那就說明,我兒子是被冤枉的?
孫紅霞目光緩緩下移,落在了那張矮板凳供桌上放著的男生遺像。
“不,不,不,這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
孫紅霞尖叫出聲,然後一把將兒子的遺像抱在懷裡。
看著這一幕的譚文彬猛地意識到,自己那句“小遠哥你真善良”的話,說早了。
“我兒子被冤枉了,我兒子被冤枉了!”
狂熱贖罪者心態本就是一種極不穩定態,越是被長期的壓抑,等真有一根繩子落下來時,她就越是會不惜一切代價地往上爬。
孫紅霞抱著遺像衝出了房間,等譚文彬追上來時,孫紅霞已經跑出了店鋪,她先跑向了九棟樓,應該是要去找冉秋萍,很快沒找到人的她又跑了出來,然後她又頭髮散亂地跑向了其它地方。
譚文彬看得後背一陣發寒,他感覺到,孫紅霞,只是小遠哥隨意丟出去的一隻餌。
關好店門,提著吃的,他回到了宿舍。
“小遠哥,孫紅霞跑出去了,像瘋了一樣。”
“嗯。”
“我要不要去盯著她?”
“不用,隨她去吧。”李追遠將手中的東西遞了過去,“你先抄一份,再去給陰萌送去,記得要在理解的基礎上背,打架時對手可不會傻乎乎地只走標準格子。”
“好。”譚文彬接過來開始抄寫。
他坐姿板正,全神貫注,以前他爸拿皮帶在旁邊看著他做作業時,都沒這麼有效果。
抄完後,譚文彬就跑去醫務室病房,先和潤生打了個招呼詢問了一下恢復情況,然後把陰萌喊出來將東西交給她同時也做了叮囑。
“彬彬走了?”
“嗯,你睡個午覺吧,我出去透會兒風。”
“是小遠要做事了吧?”
“要做事也得等你傷愈,沒你我們這個團隊可運行不起來。”
“這個團隊除了小遠,沒誰是不能缺的。”潤生伸手摸了摸自己被包紮的傷口位置,“是我的錯,你和彬彬,要保護好小遠。”
“好了,事情都過去了,你現在的任務就是好好養傷。”見潤生已經瞧出來了,陰萌也就不藏著了,把紙拿出來,“我要背這麼多東西的,不僅要背,還要理解。”
潤生:“那你快背吧,你腦子笨,得抓緊時間。”
陰萌:“……”
……
黃昏時,李追遠和譚文彬在校門口打了一輛出租車,前往飯店。
車上,李追遠坐後座,譚文彬坐副駕駛,一路上譚文彬都在反覆默唸各種卦象詞彙,司機師傅不時看他兩眼。
等到飯店門口下車時,司機師傅一邊收錢一邊問:小夥子,哪家的廟比較靈,我也想去拜拜。
進飯店後,譚文彬把剛剛司機的反應當笑話一樣講給小遠聽:“小遠,你說我剛剛在車上要是再故意裝腔拿調一點,指點指點司機,是不是就能免了車費?”
“人家是因為你沒指點很乾脆地給車費了,才有點信你。”
“哦,也是。”
雖然二人提早來了,卻還是來得最晚的,羅工他們應該本就在這家大酒店裡
有行政會議。
進來後,薛亮亮熱情地向在座的人介紹李追遠和譚文彬。
李追遠進來後目光對全場一掃時,就微微一眯。
譚文彬則沉浸在這種氛圍裡,因為在座的全是本校的領導和老師。
當薛亮亮介紹校長秘書硃紅玉時,譚文彬只是覺得對方很有氣質的同時還略微有點眼熟。
等介紹道他們班的輔導員劉欣雅時,譚文彬覺得這名字似乎在哪裡聽過。
最後,介紹到硃紅玉的丈夫同時也是學校後勤部任職的吳新輝時,譚文彬猛地一驚,他終於記起來了,
這三位,不就是卷宗裡的那三個目擊證人麼!
譚文彬立刻側過頭,看向李追遠,發現小遠露出標準的靦腆笑容和在座的所有老師領導回禮。
小遠沒發現?
不,自己的腦子都留下痕跡了,小遠怎麼可能會忘記。
羅工坐主位,幾個校領導也只能坐旁邊,酒桌交談時,也能看出來大家對羅工的客氣與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