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人皮屏風
賀長安做事一向迅速,四人押著吳德回京以後,他立即秘密進宮,將朱潛偷盜金礦一事告知夏日恆。
“茲事體大,長安你立刻帶人潛入九環山,保住我們的金子。”夏日恆憂心忡忡,近日夏無極百無聊賴要興建酒池肉林,不顧反對直接挪用國庫的銀兩。
夏無極是父,夏日恆是子,他只能對夏無極的做法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現在知道九環山平白冒出一個金礦,自然怕被朱潛他們先偷空了。
賀長安卻安慰:“皇上,九環山地形複雜,附近村民都不知全貌,我們不能貿貿然帶兵進入,我認為應該先派遣探子,查清楚九環山虛實,裡面藏著的到底是金礦還是朱潛的陰謀。”
夏日恆思索一番,覺得賀長安說的有理,他也不想為了金子害了賀長安的性命,剛想答應誰知殿外響起了夏無極的聲音。
“賀長安,你怎麼這麼沒用?”夏無極一手端著酒杯,一手拖著一個宮女,從無極殿拖行至此,宮女已血肉模糊,氣若游絲地哀求:“太上皇……饒命……”
夏日恆被面前的景象嚇得臉色慘白:“父皇,這是……”
夏無極翻臉極快,又歡喜的告訴夏日恆:“這宮女膚若凝脂,我想剝下她的皮膚做屏風,你覺得如何?”
夏日恆看著已經被小路摩擦得一身是血的宮女,不用猜她身下已經沒一塊好皮了。
夏日恆越想越噁心,居然轉身嘔了起來。
“皇上!”
見邊上的公公們圍過去,夏無極才扭頭看了一眼手上的宮女,隨即嫌棄地將她丟到一邊:“怎麼變得這麼難看?”
賀長安臉色鐵青:“還不傳太醫?”
有人奉命正要去請,被夏無極喊住:“為什麼給這賤人請太醫?”
“太上皇,這是你的子民。”賀長安抬起眸子看過去,夏無極發出一聲嗤笑:“我的子民為我的屏風獻上一份力,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用活物去做死物,太上皇莫不是在開玩笑?”賀長安反諷。
夏日恆吐完一輪,急急擦乾淨嘴巴,扭頭來勸:“長安,莫要再說了。”
可夏日恆怕夏無極,賀長安不怕,他挺直脊樑,任風雨吹刮。
夏無極齜了齜牙,賀長安這雙眼無畏無懼,讓他一下子想到了功高蓋主的賀連山。
“本皇沒有開玩笑,本皇只在意屏風到底應該鑲嵌夜明珠還是紅珊瑚!”夏無極說著輕蔑地看了縮著脖子的夏日恆一眼,“可惜國庫沒有什麼錢了。”
他的語氣惡劣又快速,像一個耍賴的孩子:“沒有錢,本皇就只能剝人皮!”
話音一落,殿內所有太監宮女齊齊下跪,兩股戰戰:“太上皇饒命。”
看著匍匐在腳邊,瑟瑟發抖的人們,賀長安的牙咬了又咬,最終回身向夏日恆單膝下跪:“皇上,微臣請命率兵前往九環山,查詢朱潛和金礦一事!”
夏日恆結結巴巴:“可是……九環山金礦一事……還沒有做實……”說著瞟了夏無極一眼又低下了頭。
他果真換來了夏無極的一聲怒喝:“夏日恆!”
“父皇?”夏日恆抬眼,眼眶含淚。
夏無極大步走來,抓住他毫不留情地拖到賀長安面前,摁著他的脖子逼他去看賀長安:“你看看你的凌霄王正請命為大夏尋找金礦,你怎麼可以不允他?”
“長安……”
因為太近了,近到夏日恆能感受到賀長安憤怒的鼻息,他看著賀長安好看的眼睛,那裡面寫滿了對他的怒其不爭。
夏日恆忍不住反問自己,他真的是想做這樣窩囊的皇帝嗎?
背上夏無極還在施加壓力,幾乎要折斷他的脊樑,一顆晶瑩的淚珠從眼眶中摔了出來。
夏日恆突然使勁掙開了夏無極的束縛,整個人摔了出去,他第一次在夏無極的臉上看到了對他的難以置信,可很快夏無極就反應了過來,他踱步到夏日恆身邊,看似要攙扶夏日恆起來,實際卻是在他耳邊說了一句話——“你想要賀長安知道他父親死的真相嗎?”
夏日恆瞳孔劇烈顫抖,他不想。
幾乎沒有思考,夏日恆立即扭頭對賀長安說:“凌霄王,朕現在命你率雲霄軍精銳前往九環山,務必捉住朱潛,奪回金礦。”
賀長安剛剛還在為夏日恆學會反抗而慶幸,不知道怎麼夏日恆又成了夏無極的傀儡。
可這件事來不及細想,他作揖:“臣遵命。”
賀長安站了起來,看著倒在地上沒人敢攙扶的宮女,她身下已經暈開了鮮紅一團。
賀長安看向夏無極,咬牙說:“現在可以宣太醫了吧?”
見夏無極沒有再反對,夏日恆忍住喉嚨湧起的噁心喊:“快宣太醫!”
見人急匆匆地跑去請太醫了,賀長安才拂袖離去,他要在日落前點齊兵馬,趁夜色掩藏潛入九環山。
見賀長安的背影消失在大殿,夏無極才鬆開拽著夏日恆的手,他居高臨下看著惶恐的夏日恆,只留下兩個字。
“廢物。”
一個對所有人都言聽計從的皇帝,就是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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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容居。
新的薰香被點燃,嫋嫋青煙從雕刻精緻的香爐裡悠然而上,秦碧菱淺淺一嗅,只覺得心曠神怡。
“咚咚咚。”
門被人輕輕叩響,秦碧菱說:“進來。”
“先生。”檀容將門關嚴實才恭敬地喊了一聲。
“吳德是不是被發現了?”秦碧菱淡淡地問。
檀容瞪圓了眼睛,她又崇拜了自家先生一點:“先生,我還什麼都沒說呢,你怎麼猜到的?”
秦碧菱見她認真的樣子只覺得有幾分可愛,嘴角勾著淡淡的笑意:“不要小瞧了凌霄王妃。”
秦不茴的身份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以她沒有告訴其他影諜。
檀容想了想秦不茴,只記得她在年中盛會上白衣飄飄的仙氣模樣:“凌霄王妃的確也是個頂厲害的人物。”話頭一轉,“不過在檀容心裡,先生才是最厲害的!”
檀容自顧自地誇著:“先生幾年前撿到死囚吳德,給了他一大筆金子,就是已經謀算好今日了吧?先生是真的能未卜先知!”
聽檀容的誇獎,秦碧菱抿了口茶。
這不是未卜先知,這是她惜命,所以慣愛給自己留一手。
吳德就是她埋下的棋子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