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劫後餘「生」

 醫院住院部。

 「醫生，寧寧她怎麼樣，怎麼到現在還沒醒來？」

 「病人的情況比較複雜，Ct結果是沒有問題的，可能是之前遺留的腦神經紊亂，好好靜養就能慢慢恢復。」

 模糊間聽到有人在說話，然後誰用手電筒照了下我的眼睛。

 我醒來的時候，「爸爸媽媽」一人一邊蹲守在我的床位，淚眼婆娑地抓住我的手看著我，手心裡全是汗。

 「嗨，老爸，今天我倆終於不是晚上見到的了。」聽到我開玩笑，他們才放鬆一些。

 意識徹底清醒後，我望向窗外，天空是蔚藍色。

 有點太過美好了。

 據「媽媽」所說，我已經昏迷了3天了。嗯……好久沒睡了。

 好像……就這樣沉溺也不錯。

 他們迅速辦理好出院手續。我回到家，吃完飯後就回房間了。

 這天沒有像往常一樣和媽媽去散步，一起在沙發上看泡沫劇。其實我也很想給她看看我演的劇，讓她為我感到驕傲，但我更希望那些劇都沒出現過。

 睡覺時我喜歡把自己包裹在被子裡深深一嗅，我經常這樣來緩解壓力，有綿軟的觸感和媽媽洗過的被子的味道。當我閉上雙眼的時候，好像一切都會好的。

 除了這樣，沒有人可以安慰我了。

 那一刻，我終於明白這幾個月缺了什麼——

 床沒有味道，擁抱沒有味道，家裡也沒有味道。

 其實前不久我看到場景有殘影。我告訴自己，就像醫生說的那樣——我只是太久沒醒來，腦部有積血造成的。

 偶然發現遇到的路人有點奇怪，於是我每天都去跟路人搭話，結果都是些機械重複的話。

 當對方識別不了我說的話，也不接，依舊按照自己的邏輯繼續下去，好像手裡拿著什麼「劇本」。我想「劇本」裡大概寫滿了讓我安心。

 當某天我開始試著抓住殘影，瞬間，上一世的記憶簡短湧現……

 期間我也曾嘗試使用晴雨表，但卻從沒有感應。我以為自己已經徹底逃脫了。

 還記得你們說我蹣跚學步的時候，擔心地兩步一回頭。你們就這樣一直扛著這個家到生命的最後一刻。現在，輪到我了。

 可求神拜佛、拼命學習、工作掙錢，我都試過了，怎麼好像還是沒用呀。

 在爸爸墓前和媽媽床前，我都發過誓：我一定會堅強地活下去。但在無數個夜深人靜的夜晚，我還是忍不住在想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