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碗羊雜湯 作品
第92章 綰娘有怨(五)
在酒坊裡做活,磨人又需要下苦工。
早上天不亮,雞還沒起,王富貴就得爬起來,跟著師兄師弟一起,從糧庫裡一袋一袋搬糧食。
半人高的麻布口袋,裡頭裝滿了沉甸甸的糧食,只能靠人力,一包一包扛到灶房去。
天上太陽毒辣,曬得人喘不過氣,稻殼透過麻布紮在脖頸上,又疼又麻。
綁口袋的麻繩粗糲,刮在肉上生疼,背上一個晌午,第二天後背上就青青紫紫一大片。
王富貴生的瘦弱,底子也差,往往扛上個三四趟,就覺得眼皮兒打架,看天的時候黑濛濛一片。
但他還得幹啊。
他是曲家買回來的,不幹活,連口飽飯都吃不上。
曲家酒坊裡頭的學徒,大都是相鄰幾個縣城人家送來的,全都是十一二歲的半大小子,只王富貴一個年紀這麼大的。
釀酒師傅呢,瞧不上他,又聽人說逃難的人身上長蟲子,就找了個剃頭匠,把王富貴頭髮剃的坑坑窪窪。
其他師兄弟總叫他“疤瘌頭”,還拿這事取笑他。
他們白天把重活扔給王富貴,夜裡,還總讓他做些倒尿壺,衝屎盆子的髒活。
有一回,他蹲在地上洗尿壺,正好瞧著曲綰從邊上過。
她穿著一身昂貴的絲綢衣裳,一頭烏黑的發挽了個好看的模樣,頭髮上還插著兩根金簪子,上頭的小花一晃一晃。
富貴的叫人不敢看。
王富貴不知道怎麼了,心裡忽然就難受起來。
他挺直腰板,把尿壺藏在身後,偷偷用眼睛去瞧她。
他有點害怕,怕曲綰看見自己在這刷尿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