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得政
“若欲活其百姓而用兵,我之所徵,不過能供兵士萬人。”
“而蜀郡之敵則不然,西蜀賴都安堰之利,民殷國富,稱為天府,左右戶口可十萬,而其每戶餘糧亦多。”
“周人若竭力征之,其民可供八萬之兵。”
他又圈了圈巴蜀北面的漢中,道。
“周人在巴蜀之兵或五、六萬,在漢中之兵則二三萬,合之,恰足八萬之數。”
“我欲用兵巴蜀,則必備十萬之師,去守糧道之兵二萬,當須備兵十二萬。”
“此即我所謂之大難也。”
他又看向左右眾人,繼而道。
“諸公可知,由江陵至巴郡,里程幾何?”
“水行二千五百里也。”
“我觀前代圖書,皆言此段大江甚兇險,而我逆水而西,其勢更難,大船難行,便用小船,其險急處,往往亦須用民夫登岸而拉之。”
“大略一船載糧四百石,船自江陵至巴郡須二、三十日,返可六七日,費役工約二十餘人。”
“以三十日為準,多算役工至三十人,則運糧四百石,須支三十石於民。”
“又多算其折損,則運糧四百石,實至三百三十石。”
“十二萬軍士半歲所需,即七十二萬石,需用船次二千二百,役工六萬五千。”
“或慮戰況不利,須備一載之糧,既須用船次四千四百,役工十三萬。”
“如此,足其糧算,欲取巴蜀,則我須備糧二百萬石於江陵,發四
萬民壯六月長役。”
“四萬民壯勞動六月,其農事便廢,其歲將減穀物三、四十萬石。”
“而巴蜀既下,其民遭受兵戈,其地糧草亦必不足,更須運糧一二歲以促其恢復。”
“是知欲取巴蜀,必積糧三百萬石而後可得,而其軍需、賞賜、撫卹,亦須備錢帛三、四十億方得足之。”
言及此處,他目視陳伯宗,躬身言道。
“將帥用兵,可為奇謀,資費只此十一或便足備。”
“然天子用兵,慮在乾坤,當廟算必成,而後施之。”
“此古之聖王所以百戰百勝之故也。”
陳伯宗聞言頷首,讚許道。
“章公之謀甚詳備,朕知之矣。”
“然則,取巴蜀之後,北地如何可取,章公可為朕言之否?”
章昭達聞言,稍作思量,才道。
“大略天子用兵,慮在國用財計,算在天時人和。”
“大抵北取天下,須先備騎卒二三萬數,積糧數百萬,錢帛數十億,而待北國內部之變。”
“臣之所謀,則我當乘舟師之利,先於深冬取青、萊之地(今山東)。”
“至春深水漲,便北引青、萊之兵,沿大河西上趨鄴城。”
“南引江、淮之兵出徐州沿汴水而向伊、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