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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趙璲只穿中衣與一條為了配合推拿縫製的基本只遮了私密之處的短褲。
不是廖郎中眼裡沒活兒丟了王爺就走,而是惠王殿下在入住竹院的第一日就定了規矩,他有吩咐時眾人需要照做,他沒有吩咐,哪怕他摔倒在地上,也不許任何人上前幫忙。
能進竹院伺候的只有青靄、飛泉、兩位郎中以及孔大廚,孔大廚不需要面見惠王,前四者分別犯了幾次規矩後早就老實了,只要惠王不開口,他們一個字都不會多說,事也不會多做。
廖郎中跨出堂屋時,還從外面把門帶上了,虛掩著。
青靄繼續守在院子裡,飛泉將廖郎中送出門,然後進了小小的門房休息。
霎那間,整座竹院都沉寂了下來。
東屋,趙璲撐著床坐了起來。
推拿後他的腿上還留著一層藥油,需要清洗。
屋裡有洗漱架,兩排可供趙璲雙臂支撐的木質扶欄從床前一直延伸到洗漱架前,到了這邊,趙璲可以坐到椅子上完成對自己全身的清洗,水桶水盆早就由青靄飛泉擺好了。
另有兩排護欄延伸出東屋、經過堂屋通往西屋與後院。
西屋是趙璲的書房,看書累了或是想要散心,他會撐著扶欄僅靠雙臂的力量慢慢移到後院,看看天看看牆外的竹海,看夠了再回屋。
最初趙璲並沒有看書或散心的需求,他更想一直躺在明安堂的床上,誰也不見什麼也不做。
然而腿疾不光是腿的問題,也不是他想在床上躺一天就能躺的,心如死水很簡單,身體還活著。
如果他不想肌膚潰爛,不想雙臂無力端不起碗,不想上下床都要人攙扶,不想完全由著別人協助他洗漱或解手,不想徹底失去顏面,他就必須配合郎中的勸諫,要麼把身體完全交給郎中照顧,要麼自己想辦法鍛鍊,讓自己最終廢的只有雙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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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黃回了明安堂後,進了屬於她的書房。
幾面櫥架只由王府選了一些書充當擺設,需要姚黃按照自己的興趣慢慢填充,但筆墨紙硯都很充足,且樣樣都是達官貴人家才用得起的好物。
姚震虎父子倆是武夫,姚黃跟著女先生讀書時也不曾太盡心,女先生教的她儘量學,女先生不教的她也不去研讀,最多看看母女倆從書坊挑回來的話本。
作為一個大俗人,再好的筆墨紙硯拿到姚黃面前都只有實用的價值,她可不會因為宣紙名貴雅美就捨不得用。
“畫眉,研磨。”
吩咐完了,姚黃朝阿吉使個眼色,讓自家的大俗丫鬟好好瞧瞧畫眉是如何研磨的,將來或許用得上。
阿吉眨下眼睛,故意站到了畫眉的右後方,方便偷學。
畫眉暫且沒想那麼多,她更好奇姚黃要做什麼。
墨汁有了,姚黃從筆架上選了一支細筆,想了想,大手一揮,在光潔如玉的宣紙上畫起直線來,畫完直線再畫豎線,畫錯了就塗抹一番重新在旁邊畫,弄得紙上好幾處都烏漆嘛黑的。
畫眉:“……”
阿吉看懂了:“王妃在給菜圃分地?”
畫眉:“……”
姚黃笑道:“是啊,先分好了,明天就叫人翻土種起來。”
這一張算是草圖,徹底改好了,姚黃重新畫了兩張,到時候一份自己留著,一份給總管郭樞。
剛畫完,墨汁還沒幹,百靈在外面通稟道:“王妃,王爺到前院了。”
姚黃:“知道了。”
該吃晚飯了,姚黃準備直接過去的,百靈抿抿唇,還是鼓足勇氣提醒道:“王妃,奴婢給您拿雙新鞋?”
姚黃低頭,這才發現她海棠紅的綢面繡鞋上沾了一圈的土,想必是進菜圃時留下的。
再看看一臉緊張的百靈,姚黃笑道:“還是你心細,免了我在王爺面前出醜,快去吧。”
其實放在自家,鞋面沾土根本不算事,可她的夫君是位從小錦衣玉食的王爺,怕是受不了王妃衣衫不潔。
百靈立即去了內室。
阿吉瞅瞅王妃鞋,默默記下以後要更細心,方方面面都得替王妃想到。
畫眉垂著眼簾,她一早就瞧見王妃鞋髒了,故意沒說,沒想到百靈會多嘴,這下子反倒顯得她不稱職。
換了新鞋,姚黃瞅瞅身邊的五人,對百靈道:“你隨我去前院。”
儘管到了前院百靈也只能在院子裡站著,能跟隨王妃外出卻是丫鬟得寵的表現。
畫眉瞪向百靈,莫非這丫頭是想搶她大丫鬟的位置?
百靈收到了她的眼刀,卻來不及
回應,轉身跟在王妃身邊走了。
畫眉目光一轉,似笑非笑地看向同樣被留下的阿吉:“瞧瞧,百靈這一立功,都把你比下去了。”
阿吉:“……去趟前院而已,你想得可真多。”
畫眉:“……”
前院,飯桌已經擺好了,只等王爺王妃到齊了再上菜。
姚黃已經有些習慣惠王一身的死氣了,打過招呼,她自行坐在了王爺的右下首。
剛坐好,趙璲便道:“傳飯吧。”
青靄出去安排,順勢留在了外面。
姚黃笑著對惠王道:“王爺,我想好菜圃都種什麼了,剛剛畫了圖,等會兒拿給您看?”
趙璲點頭。
姚黃:“還有,晌午那麼多菜咱們根本吃不完,剩下怪可惜的,我就跟廚房說了,讓他們少做幾道,您看行嗎?”
趙璲:“可以。”
姚黃正腹誹這人惜字如金,廚房先送來了一道涼拌豬肝一盤黃澄澄的果片。
姚黃聞到了酸甜的果香,瞅瞅送飯的小丫鬟,她保持安靜,等小丫鬟走了,她才小聲問惠王:“王爺,這是什麼果?”
趙璲瞥眼果盤,道:“蜜望,交州送來的貢品。”
姚黃知道交州,那是本朝最南面的行省,據說氣候炎熱,冬天跟京城的春日一樣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