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會談

梁凱進了正屋，發現雙方的代表和中間人陳季雅等人都已全部入座。

左邊第一個位子坐著新七軍參謀長龍國鈞，第二個位子給梁凱留著，第三、第四個位子是彭、寧二位副師長，末位坐著龍國鈞的秘書。

中間的位子自然是陳季雅的。右邊第一個位子坐著陳季雅的秘書莊東海，第二、第三個位子是解放軍派來的二位和談代表。

國民黨革命委員會在政治上雖然保持中立的態度，但陳季雅的秘書莊東海坐在瞭解放軍代表這一邊，多少還是流露出一些親共的意思。

梁凱隨後坐在了自已的位子上，同陳季雅點了下頭。

陳季雅清了下嗓子，慢慢說道：“諸位，這個地方是昨天臨時找的，條件比較簡陋，只有白開水，請勿見怪。”

國共雙方的幾位代表都笑了笑表示理解。

只見龍國鈞說道：“陳老先生憂國憂民，心繫道義，將來可是功德無量。”

陳季雅笑了笑，繼續說道：“龍將軍過譽了。將來的功德還是在你們雙方。小莊，先介紹一下幾位代表吧。”

莊東海說：“好的，先生。”他站了起來，做了個手勢，說道：“這位是新七軍參謀長龍國鈞將軍。這位是1兵團楊友梅參謀長的代表梁凱上尉。這二位是新38師副師長彭克立將軍、暫編第61師副師長寧偉上校。”

稍作停頓後，他又開始介紹解放軍這邊的代表：“這位是東北野戰軍第6縱隊副政委潘世傑先生。這位是第6縱隊政治處幹事韓瓊女士。”

國、共雙方的幾位和談代表都相互點了下頭以示友善之意。

莊東海又說道：“在上個月由解放軍的韓瓊同志和楊參謀長的代表梁凱上尉已經做過幾次溝通，雙方在幾個核心問題上已經達成了共識。今天會談的流程是這樣的：由國民黨方面的代表提出一些具體的條件，雙方討論商定後形成一個書面的文件。我負責記錄和抄寫文件。幾位代表沒有異議吧？”

龍國鈞說：“沒有。”

潘世傑說：“沒有異議。”

莊東海說：“好的。那我們開始吧。”他慢慢坐了下來。

國民黨方面的核心代表梁凱理了理思緒，發言說：“我方第一個條件，在放下武器後，解放軍需保證所有官兵的生命和財產安全。對外則宣稱是投降貴軍而非起義或投誠。”

潘世傑想了想，說：“對於放下武器、停止抵抗的國民黨軍官兵，我們一定保證他們的生命和私人財物不受侵犯。不過對外宣稱‘投誠’是否會更妥當呢？”

梁凱說：“楊參謀長堅持使用‘投降’一詞。也就是說我們是實力不足被貴軍打敗的，而不是沒有盡職責去抵抗。”

龍國鈞也說道：“潘先生請不要把我們新七軍和曾澤生的60軍混在一起。我們無論如何也要給蔣總統留一些顏面吶。”

潘世傑又想了一下，說：“那好吧。就按你們的想法使用‘投降’一詞。”

陳季雅說：“小莊，把第一個條件抄寫好吧。”

莊東海說：“好的，先生。”

過去了二、三分鐘，梁凱說：“我方的第二個條件，在貴方攻擊部隊進城後，我方部隊需要‘象徵性抵抗’二十四小時。這個‘象徵性抵抗’具體怎麼定義，我已經同韓瓊女士詳細作了說明。”

韓瓊說：“是的。我們也認真考慮了這個要求。”

潘世傑說：“雖然是小規模抵抗，不可避免地會為雙方增加一些傷亡，而且也有一些不可控的因素在裡面。貴方可以重新考慮下這個要求嗎？”

梁凱沉默了片刻，說：“楊參謀長的意思是為了向基層官兵好做工作。一次戰鬥也沒有這幾萬人中好些死硬分子可是很難說服的。”

潘世傑想了一會兒，說：“好吧。我代表東野1兵團答應貴方的這個要求。”

梁凱說：“多謝潘先生的理解。”

莊東海又抄寫好了第二個和談的條件。

看來今晚的會談進度還是很快的。前期的溝通工作可是起到很大效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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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一點四十分。

順天大街廣和醫院門口。

戴君庶看了下手錶，對周嵩說：“老周，時間差不多了。”

周嵩點了下頭，吩咐說：“一組和二組負責佔領門診大樓。老戴和老唐你們負責清查醫院的職工宿舍。開始吧。”

幾分鐘後二十餘名特務徐徐逼近了醫院的門診大樓，另有十餘名特務和十幾名士兵向職工宿舍撲了過去。

姚少奇對周嵩小聲說：“不對勁啊。外圍怎麼一個人也沒有？”

周嵩說：“不管了。衝進去一層一層搜吧。”

特務們首先控制了醫院的值班人員，也沒有和二名護士、一名警衛多說什麼，就開始在一樓的辦公室搜查起來。

十餘分鐘後，姚少奇對周嵩說：“老周，一樓沒有什麼發現。”

周嵩說：“留下二個人。老姚，你帶著人搜查二樓，我帶人去搜三樓。有情況了不要硬幹。”

姚少奇說：“明白了。”

十幾分鍾後，二樓和三樓都沒有搜到可疑人員，戴君庶那邊也報告說沒有找到任何不明身份之人。

周嵩在一間病房中遇到了兵團司令部警衛營的林排長。

周嵩讓手下人用槍指著這名軍官問道：“告訴我你是什麼身份。”

林排長說：“別誤會。我是兵團警衛營的林海山。這是我的軍官證。”

周嵩把這個林海山的軍官證拿在手裡仔細看了看，確認沒有問題，問他說：“你來醫院做什麼？”

林海山說：“我是奉命運送一些傷兵來醫院治療。”

周嵩說：“是誰的命令？”

林海山說：“楊參謀長的。”

周嵩沉默了片刻，說：“院子裡的小汽車和卡車是你們的？”

林海山說：“是的。有什麼好奇怪的啊。”

周嵩嘆了口氣，讓手下的組員放下槍，命令眾人退了出來。

周嵩帶領幾名組員來到了二樓的值班室。

姚少奇說：“老周，怎麼會是這樣？”

周嵩說：“咱們怕是又被楊友梅他們耍了！孃的！”

姚少奇說：“現在可怎麼辦？”

周嵩想了一會兒，說：“老姚，你去安排三個小組，每個小組三個人，分別去順天公園的西邊、東邊和順天大街的南面四處搜一搜，也許會有什麼別的發現。我打電話先向處長把基本情況彙報一下。”

姚少奇點了點頭，也沒有再說什麼。

幾分鐘後，周嵩在醫院值班室撥通了顧處長辦公室的電話。

顧維新在電話中說：“喂，是老周嗎？”

周嵩說：“處長，是我。”

顧維新說：“行動順利嗎？”

周嵩說：“不順利。在醫院內沒有發現雙方的和談人員。”

顧維新沉默了一、二分鐘後才說道：“所有人的身份都檢查了嗎？”

周嵩說：“是的。沒有新七軍和共產黨的人。”

顧維新說：“十二點左右的小汽車和卡車是怎麼回事？”

周嵩說：“是運送傷兵來醫院的。楊友梅手下的一個排長。身份沒有問題。”

顧維新又沉默了片刻，說道：“老周，派出幾隊人在方圓一公里的範圍搜索一下，看看有沒有什麼發現。”

周嵩說：“處長，我已經作了安排了。”

顧維新說：“好的。”然後他就掛掉了電話。

顧維新整個人都感到輕飄飄的好像失去了所有的知覺！

幾分鐘後，他突然抓起面前的茶壺狠狠摔在了地上。

“哐啷”一聲響起，他的全部希望都隨著精緻的茶壺被摔得粉碎了！

黨國將要輸了！他個人的前程也要消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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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間段。

至聖大路東段民宅中的國共和談還在繼續。

梁凱說：“第三個條件，所有官兵的去留要採用自願原則，解放軍對收編的我方部隊三個月內不佈署作戰任務。”

潘世傑說：“解放軍一貫優待俘虜。你們的部隊可以營、團為單位擔任駐防任務。”

梁凱點了點頭，繼續說道：“第四個條件，對於願意繼續參加革命工作的我方軍官，解放軍應保證按原級錄用。”

潘世傑想了一下，說道：“對於願意參加革命工作的你部軍官我們當然歡迎。但是要說按原級錄用那是不可能的。一是東北野戰軍沒有那麼多高級職位的空缺，二是基層部隊和新長官的磨合也是困難重重。”

梁凱想了一下，沉默了一會兒。

只見彭克立說道：“潘先生的意思，像我們這種副師長，只能去幹營長、連長的活了？”

潘世傑笑了笑，說：“彭副師長言重了。我們共產黨的軍隊最看重的還是個人的才幹。彭副師長自然是可以擔任某個團級職務的。”

龍國鈞說道：“我的意見，那就把‘按原級錄用’修改為‘給予相同的工作待遇’，潘先生以為如何？”

潘世傑看了一眼旁邊的韓瓊，韓瓊並沒有表示出反對的意見。

潘世傑說：“好的。我認同龍參謀長的說法。”

梁凱說：“我也表示贊同。”

彭克立也點了下頭，從口袋裡拿出一盒三炮臺香菸，給旁邊的寧偉副師長、梁凱、龍國鈞、潘世傑等人分別遞了一根，自已也點了一根含在了嘴裡。

潘世傑本來是很少抽菸的，但現在這種場合也不好拒絕，只有接到了手裡慢慢點燃抽了起來。

也有幾個人拿起杯子喝了幾口涼開水。大家有意在這個時間點稍微放鬆和休息片刻。

幾分鐘後，梁凱把手裡的香菸熄滅了，說道：“潘先生，我方的第五個條件，解放軍要保證對我部官兵以前的戰爭行為不予追究。”

潘世傑說：“沒有問題。我們只對國民黨方面的特務和爪牙所犯下的罪行依例懲處，對於新七軍的普通官兵和其他勤務人員不作任何追責。”

梁凱點了點頭，說道：“我方的最後一個條件，解放軍不可以對我部官兵及其眷屬做

出有辱尊嚴的行為，比如搜腰包、謾罵等舉措。”

潘世傑想了想，說：“我完全理解。我代表東野保證不會發生這樣的情況。請幾位代表儘可放心。”

梁凱笑了笑，說：“你們共產黨人從未違背過自已的承諾。我們對二位代表自然是十分信任的。”

潘世傑也笑了笑，說道：“我也明白幾位代表和那些國民黨中的頑固派是有很大區別的。我們共產黨人和你們一樣，從來都是把人民的利益放在第一位的！”

梁凱笑著點了下頭，說：“楊參謀長交待給我的任務算是搞完了。其他幾位長官還有什麼要補充的嗎？”

龍國鈞看了幾眼彭克立和寧偉二位副師長。

彭克立又點燃了一根香菸，抽了二口，說：“沒有了。”

寧偉說：“我們暫61師一切聽楊參謀長的。”

龍國鈞隨後說道：“潘先生，我們的職責就到這兒了。剩下的就按程序走吧。”

潘世傑說：“好的。龍將軍是個爽快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