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收徒
在當地人的口中,西側山脈已是兇險之地,更向西深入四五百里,那裡才是真正的絕域禁區。沒人知道那片深處的山林究竟藏著什麼,也沒人敢輕易涉足。那些地方被濃霧籠罩,山風呼嘯而過時,彷彿有無數厲鬼低語,令人心生寒意。
據說,那片未知的山林中棲息著無數妖獸、兇禽,毒蟲遍地,個個兇猛殘暴。有膽大之人曾結伴入山,打算尋找傳說中的珍稀藥材與奇珍異寶,但無一例外,最終都沒能活著回來。那些人彷彿像石沉大海一般,再無蹤跡,甚至連屍骨都不曾找到。每隔數年,總會有人心懷不軌,帶著美夢與貪念闖入那片禁區,結果最終都化作了荒山中的一堆枯骨。
“十入九死?那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許多歷經險地的老人對此都嗤之以鼻,他們認為這些說法不過是誇張而已。事實上,那些踏足此地的冒險者,十有九成連屍體都無法尋回。而更有甚者,那些敢闖西山禁區的絕頂高手,即便是實力高絕的江湖俠客,也難以活著回來。偶有生還者,往往已是形容枯槁、面如死灰。他們眼中透露著深深的恐懼,彷彿那些
深入過的山林深處藏著什麼難以言說的恐怖存在,讓他們永生難忘。
林帥曾經也是個不信邪的人。多年以前,他正值壯年,意氣風發,帶著麾下精銳親兵打算征服這片西側山脈。他帶著數十名身懷絕技的高手深入山林,足足行了四百里。那一段路途充滿了艱難險阻,山中荊棘密佈,毒蟲遍地,他們一路披荊斬棘,將擋在眼前的怪物一一斬殺。
然而,當他們抵達一個被白骨堆積成山的峽谷時,詭異的事情接踵而至。他們遇到了一種渾身漆黑、渾身毒刺的巨型毒蟲,那怪物每踏出一步,地面便彷彿被灼燒一般,留下焦黑的印記。那怪物雖然身形笨重,卻靈活得不可思議,僅僅片刻間,林帥麾下的幾名親衛便被它的尾針刺穿了心臟,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便當場斃命。
他們且戰且退,最終逼退了那巨蟲,可那時,林帥已明白,再深入下去,只會招來更多的死亡。可就在他們即將退出時,一聲恐怖的怒吼自林間響起,那聲音震得山嶽都在微微震顫,連腳下的土地都泛起漣漪般的震動。
隨即,一頭渾身覆蓋著青黑色鱗甲、長尾如鞭的兇獸突然出現。那兇獸雙眼血紅,獠牙外露,它身形龐大,足有三丈高,四肢粗壯有力,每一步踏出,周遭草木竟然被壓得折斷凋零。那兇獸的氣息彷彿一片烏雲籠罩在林帥一行人頭頂,令人窒息。
面對這恐怖的怪物,林帥不敢有絲毫大意,他指揮麾下精銳與那兇獸展開了激戰。那是一場慘烈的搏殺,林帥與親兵們圍攻兇獸,刀劍相交間火星四濺,兇獸尾巴橫掃而來,速度之快竟比箭矢還要凌厲。一個不慎,便是性命攸關。
“嘭!”一聲巨響,那兇獸的尾部如同鐵鞭一般掃過。林帥眼中閃過一絲驚懼,他急忙向後疾退,卻依舊慢了半拍。兇獸之尾帶著巨大的力道,狠狠掃中他的面龐。若非他及時偏頭躲避,那尾巴將會直直貫入他的太陽穴,貫穿腦顱,將他的頭顱炸個粉碎。
即便如此,那一擊的力道仍然撕裂了林帥的半張臉,鮮血橫流。他感覺到皮肉撕裂的劇痛,然而他沒有絲毫停頓,瞬間握緊手中長刀,反手便是一擊劈向兇獸的脖頸。刀光如閃電,鋒芒畢露,兇獸發出一聲怒吼,生生被逼退了幾步。
林帥捂著鮮血淋漓的面龐,指揮著麾下的親衛們以最快的速度撤退。那兇獸尾部中的毒素不斷侵蝕著他的肌膚,疼痛與麻痺感一齊襲來。他咬緊牙關,拼盡全力將毒素逼出體外。然而,等他們終於退到四百里外的安全地帶時,林帥麾下的精銳只剩下寥寥幾人存活。
那場戰鬥結束後,林帥的臉上留下了一道猙獰的疤痕,那道疤自右眉斜斜穿過眼眶,一直到顴骨,顯得格外觸目驚心。每當他照鏡時,那條醜陋的傷疤便如同在提醒著他,那片西山禁區中藏著何等恐怖的存在。再深入半步,或許他便已不再站在這裡,而是成為那山間冤魂的一員。
自此,林帥再未踏足那片禁地,但那段經歷已深深烙印在他的記憶中。他的麾下親衛們亦是如此,再提起那次深入西山之行時,個個都是三緘其口,唯恐勾起夢魘般的回憶。
“那裡,真的是人類不可企及的禁區啊……”林帥曾喃喃自語,那低語聲中帶著深深的忌憚與敬畏。即使以他身經百戰的堅韌與無畏,也不敢再輕易招惹那片西側山脈深處的怪物。
這些年來,他一直告誡部下,不得隨意進入西側山脈的深處。他清楚,自己能活著回來已是天大的幸運,稍有不慎,明年的今天就是自己的忌日咯。
兩人就這樣繼續前行了約莫一里地,當林帥的步伐在最後幾個石階前停下時,任言心中不由微微一動。他快步登上石階,當最後一腳踏上那塊略有些磨損的青石時,眼前的景象頓時豁然開朗。
一片寬闊平整的空地映入眼簾。放眼望去,方圓百丈有餘的場地在山林深處顯得格外顯眼,周圍參天大樹環繞,樹木高大,枝葉茂密,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宛若為這片空地築起了一道無形的圍牆。空地中央,青石碎塊鋪就的地面平整而堅固,每一塊石頭都被打磨得極為光滑,透出一種低調而內斂的莊重感。
這片空地似乎被人為精心修整過,四周沒有一絲雜草叢生的痕跡。正對著下山石階的方向,僅留出一條兩三人寬的石徑小道,那小道蜿蜒曲折,直通向山
下,彷彿一道孤獨的脊樑,連接著這片與世隔絕的所在。
空地的兩側,各有一排高大的青石屋舍,依次排開,雖然只是簡單的石屋,但卻收拾得乾淨整齊。每排約有四五間屋舍,屋簷下的青瓦被打掃得一塵不染,牆壁雖斑駁,卻透出一種歲月沉澱的古樸之感。任言仔細看了幾眼,發現這些屋舍門窗緊閉,看不到屋內的情形,似乎每間屋子都在靜默中隱含著某種力量。
他不由自主地放緩了呼吸,腳步也輕了幾分,生怕驚擾到什麼。環顧四周,場地中央還掛有一些沙袋,沙袋大小不一,整齊地懸掛在數根粗大的木樁上。靠近場地邊緣的幾處地方,竟還建有沙坑、木樁和一些不知名的訓練器具,似乎是用於磨礪某些特殊技能。
“這裡……是用來訓練的嗎?”任言在心中暗暗猜測,眼中流露出些許驚訝。他雖然從軍數年,但從未見過如此隱蔽而神秘的訓練場地。光是這片場地的規模與佈置,就足以看出其背後隱藏著不為人知的秘密。
正在他暗自揣測時,場地正對石階的小道出口處,八名軍卒分兩排持戈而立。他們身披銀甲,手中長戈寒光閃閃,整齊劃一地立在場地兩側。每個人的目光都凝視著臺階入口處,顯得極為警惕。他們的身影如同一堵牢不可破的牆壁,散發著肅殺之氣。任言的目光與其中一名軍卒對視時,只覺對方眼神冷峻如刀,彷彿能看透他的心思,不由得心中一凜。
這八名軍卒雖未言語,但那股森然的威壓感卻無形中籠罩了整個場地。任言感覺自己彷彿置身於一頭沉睡的猛獸面前,稍有不慎便會引來滔天之怒。他站在場地中央,不由得挺直了脊背,緊盯著那些軍卒的一舉一動。
林帥緩步走上前,向那八名軍卒微微點頭,示意他們放鬆戒備。隨後,他轉身看向任言,嘴角微微揚起,露出一絲難以察覺的微笑。
“任言,從現在起,你的訓練將在這裡進行。”他的聲音平靜而沉穩,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記住,這裡不是普通的訓練場地,而是我林帥麾下精銳的棲身之所。能在此處磨礪者,皆為軍中精英。你,準備好了嗎?”
任言心中頓時湧起一股強烈的鬥志。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心中的忐忑與不安,重重點頭道:“弟子已準備好了,請林帥放心!”
林帥的目光在他臉上停留片刻,隨即微微頷首,抬手一揮:“很好,跟我來吧。”
說罷,林帥帶頭朝那排青石屋舍走去。任言心頭一緊,隨即挺直腰板,緊緊跟上。八名軍卒目送二人離去,直到他們的身影消失在青石屋舍盡頭的暗影之中,才緩緩收回目光,神情依舊如初,不見絲毫鬆懈。空氣中,隱約散發著一種肅穆而壓抑的氛圍。整個場地,在暮色中愈發顯得神秘莫測。任言未來的命運,也將在此地揭開新的篇章。
當任言環顧四周時,他發現自己正置身於一片嚴肅而又充滿秩序的環境中。此處光線雖然昏暗,但依舊能隱約看清那些站立在場地中央的軍卒的輪廓。他們一個個身姿挺拔,如松柏般屹立,舉手投足間盡顯出一股鐵血肅殺的氣勢。林帥站在最前方,背影挺直,肩膀寬厚,雖然那道猙獰的疤痕在微弱的燈光中若隱若現,卻更增添了幾分凌厲和不可接近的威嚴。
石階入口的八名軍卒依舊保持警惕姿態,手中的長戈寒光閃閃。他們站成兩排,雙目炯炯有神,視線緊鎖在任言身上,彷彿要將這個新來者從頭到腳看個透徹。儘管他們沒有開口說話,然而那份隱藏在目光背後的審視與警惕依舊讓任言感受到一種無形的壓力。
離石階不遠的青石屋舍間,人影幢幢,不時有人從屋內進出。他們身著制式軍服,步伐穩健,一舉一動都透著一種經過千錘百煉的軍人風範。任言注意到,在其中一間屋舍的房頂上,升騰起一縷青煙,隨風搖曳,淡淡的菸草香味混合著某種特殊的草藥香氣,散發在空氣中,讓人精神一振。那香味之中透著一絲微苦,卻並不難聞,反而讓人覺得神清氣爽。
遠處,幾間房舍中已亮起了燈火,但光線依舊昏暗朦朧。任言只能看見那房舍內有幾道人影在晃動,隱隱約約似乎能聽到低低的交談聲,還有某種類似於器械摩擦的聲音,不斷從房內傳出。站在這裡的任言突然有一種恍惚的感覺,彷彿置身於某個隱秘而嚴密的訓練場,而他
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被周圍的目光牢牢捕捉著。
“咚、咚、咚……”忽然,場地邊緣響起了沉重的步伐聲。任言轉過頭望去,只見從兩側青石屋處各走出一隊身穿制式軍服的軍卒。他們胸前佩戴著紅色的肩章,步伐整齊劃一,每一步都帶著鏗鏘有力的節奏感。任言看得出,這些軍卒與先前那些站崗之人有所不同,他們的眼神中透著一種更加凌厲的戰意,彷彿每個人都經歷過無數生死廝殺,刀劍交鋒。
兩隊軍卒各有六人,分列左右,恭敬地朝林帥行了一個軍禮,然後立刻站定。至此,整個場地內的氣氛變得更加緊張,空氣中彷彿多了幾分肅殺之意。
任言這時才注意到,除了軍卒們以外,場地中央還站著三名中年婦人。她們衣著與軍卒不同,穿著較為簡樸,衣料是質地粗糙的麻布,顯然沒有太多修飾。然而,她們每個人的臉龐上卻有著一種堅毅的神色,眉宇間透露出一種堅韌的氣質,彷彿經歷過無數風霜的洗禮。
“這是我新收的弟子,任言!以後會在此居住。”林帥向眾人介紹道,他的聲音低沉而有力,每一個字都清晰地迴盪在場地中。
任言聞言,連忙上前一步,朝著眾人恭敬地行了一禮。他的姿態謙卑而不失大方,顯然是下了功夫的。只是他心中難免有些緊張,手心微微冒汗,雙眼卻努力保持著平靜。他感受到那三名中年婦人炯炯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那種目光既有好奇又有審視,彷彿在衡量這個新來的少年是否能夠融入這片陌生的環境。
尤其是站在隊伍中間的兩名軍卒,他們的眼神更為銳利,盯著任言的時候彷彿兩柄鋒利的刀刃,帶著無聲的壓力,讓任言下意識屏住了呼吸。他們身上有種難以言說的氣勢,光是那種無形的威壓就足以讓人心生懼意。顯然,這二人並非普通士卒,他們是從無數屍山血海中爬出來的精銳,一舉一動間都透著一種嗜血與果斷的殺伐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