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茗悟道 作品

第161章 縱觀整個過程,有兩大萬幸

六次鈴聲響過,沒什麼推力出現,董綰感覺鈴聲很熟悉,好像最近在什麼地方聽過,為之一愣。

恰在此時,旺財將糞筐推開,猛然坐起,後背上站著的幾隻烏鴉順勢落在董綰和董綏的後腿肚上,兩人嚇了一跳,正想躲閃之際,卻發現圍在臉盆旁吸血的烏鴉們,歪楞了三下,猶如睏意襲來,就地睡了過去。

董氏三兄妹注意力都集中在滴血上,被眼前突然發生的一切驚得目瞪口呆。

正如自己所預想,連續搖動六下,目之所及,所有烏鴉都會暈厥過去。

旺財急於將這個發現告訴董紜董綏,藉此炫耀一番。

他騰的一下站了起來,怎奈趴在地上的時間太久,導致身體僵直,無法維持平衡,腳下不穩,晃了三晃,左手中的鈴鐺隨之發出並不清脆的三次響聲,再看看腳下的幾隻烏鴉,猛然從睡夢中醒來,穩了穩心神,朝著旺財的腳面啄去。

旺財心知失誤,趕忙雙手捧住鈴鐺,忍住疼痛,並未急於搖動六下,而是尋找董紜他們在哪裡,看到三人中間的臉盆,只是稍事詫異,眼下急於要做的是告訴他們自己發現的秘密,“紜哥、綏哥,找到了,右手搖動三下,是招呼烏鴉;左手搖動六下,所有的烏鴉都會暈厥過去,不信我再給你們試試看!”

董紜實在佩服旺財皮糙肉厚,都這個樣子了,還有心研究這些?

方才六次鈴聲響過,引起烏鴉的反應,董綏也想到了這一點,聽旺財一席話,很是新奇,應道:“奧!快搖來看看。”

旺財將右手移開,左手小心翼翼拿好鈴鐺,舉到眼前,輕輕地連續搖動六次,再看腳下的烏鴉,又瞬間睡了過去,三人一陣驚喜,驚呼道:“太神奇了!”。

旺財來了精神,彷彿掌握著生殺大權,他邁步朝東走出十幾步,再次搖動鈴鐺六次,又有一片烏鴉倒頭便睡,站在小樹枝上的烏鴉甚至來不及飛到地面,就倒掛在樹枝上睡了過去。

董綏大喊:“旺財回來,停下!”

等第三次再搖時,旺財發現鈴鐺的聲音變了樣,聽上去不再有魔性的感覺,眼前站著的烏鴉聽到鈴聲沒有任何反應。

董綏說:“被加持在鈴鐺上的法力全部耗盡,已經變成一個普通鈴鐺。”

董紜憤然道:“這個鈴鐺肯定是出自妖道之手,施了妖法控制這些烏鴉做壞事!”

董紜望著面前呈扇面睡在地上的烏鴉們,心裡犯了難,“被蒙汗藥蒙倒,終究有醒過來的時候,所謂請神容易送神難,它們一旦醒來,不知會不會傷人?綏弟,如何處置?”

董綏安慰道:“十二隻領頭烏鴉已被燒死,而眼前的這些烏鴉都還未成年,其心智被人控制,但還不具備奪人性命的能力!領頭烏鴉沒了,旺財身上的氣味也沒了,鈴鐺的法力消失,沒有誰能控制烏鴉們,所以它們又恢復成普通烏鴉,醒來後,會陸續飛離!紜哥,你看,已經有烏鴉飛往東北方向。”

董紜用異樣的眼光看了看董綏,道:“沒想到綏弟受了一次傷,腦殼又添了許多新東西,這難道就是傳說中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嗎?哎!對你們道士來說,所謂後福又是個什麼樣子?拿你師父昱凡道長來說,年過半百的人,每天在這樣一個香火不旺的道觀裡修行,還收了你和旺財兩個不長進的徒弟,前幾天擺道場甄別你時大傷元氣,今天為了救旺財,又將僅剩的元氣耗盡,末了還自傷吐血,如此修行,何福可言?”

董綰覺得紜哥說的太直白,提醒道:“紜哥,瞧你說的,綏弟怎麼不長進了?”

此時旺財拿著鈴鐺,垂頭喪氣走來,聽到兄妹三人的談話,大吃一驚,緊問:“師父救我傷了元氣?什麼時候的事?”

董綰看到旺財邋遢狼狽的樣子,再看看地上沾滿糞便的三孃的手帕,感覺又氣又好笑,搶白道:“還有臉問?”

董綰指著昱凡道長吐血留下的痕跡,“你看,你師父都吐血了!”

旺財緊問:“我怎麼不知道?”

董綰繼續道:“你趴在地上,在糞筐裡躲清靜,師父為了救你差點丟了性命,大家為了救你,不惜被烏鴉啄傷。你倒好,躲在糞筐裡擺弄起你的心愛之物來,拿個鈴鐺也就算了,啥時候偷拿了三孃的手帕?拿三孃的手帕有何用?在董家莊,若要是知道你兜裡裝了三孃的手帕,莫說新被褥,舊被褥也不給你蓋!”

提到新被褥,旺財心裡一驚,臉一紅,生怕自己所想被別人猜到,慌忙將頭扭到一邊,旺財此刻光著腳,他低頭看見兩個腳面上滿是烏鴉糞,隨機抬起右腳,在左小腿肚上蹭了蹭右腳面,如此這般,在右小腿肚上蹭了蹭左腳面,以此掩蓋內心的尷尬。

那麼,此時的旺財想到了什麼?

原來從臨安回到董家莊的當晚,秦氏囑咐董綰給旺財拿被褥,董綰在東里間屋的衣櫃裡,特意拿出一床新被褥,拿到西北屋給旺財鋪好。

去玉泉道觀前,旺財就住在董綏家,晚上與董綏睡在西屋。兩人在村中私塾上讀書,一起上學,一起放學,時隔三年,旺財再次睡在西屋,並無陌生感。

發現是新被褥的剎那,旺財有點不好意思,有一種受寵若驚的感覺。旺財猜測綰姐一準把他當成救命恩人,特意拿了新被褥。旺財認為綰姐這樣對他,包括伯父伯母把他當成綰姐的救命恩人,是小題大做,這樣反而讓他不自在。

由於身心疲憊,旺財很快入睡,潛意識中不知什麼事情在作怪,促使旺財做了很多夢,醒來卻記不清夢中的事情。

但最後一個夢,旺財記得非常清楚。夢中場景很熱鬧,竟然是娶媳婦。當入完洞房,揭開紅蓋頭,發現新娘竟然是董綰。

是自己被這個夢驚醒,還是被外面董緯董紜媳婦敲門聲驚醒?總之就是在揭開紅蓋頭的那個節骨眼,醒了!

旺財的心怦怦亂跳,納悶為何做了這樣一個夢。摸額頭竟然出了汗,猜測可能是新被褥太暖和,導致睡覺太實的原因。

旺財認為這個夢很荒唐,有一種負罪感的同時,更是無地自容。伯父伯母待他如親人,而他做夢竟然娶了人家唯一的女兒,感覺對不起伯父伯母,也對不住三位哥哥和綰姐。

董先鳴開了大門後,又返回西屋,擔心夢中說夢話,旺財特意問:“伯父,睡得好嗎?有沒有被我的夢話吵到你?”

直到董先鳴說,你沒有說夢話,也沒有聽到你說夢話,旺財才放了心。

旺財心虛,借關懷之名,證實一下入洞房的節骨眼是否說了激動的話!

此刻董綰又提到新被褥,旺財想起了那個夢。擔心自己的內心所想被看穿,只好搖頭晃腚抬腳蹭腳面吃指甲蓋,以此掩飾內心的尷尬和恐慌。

旺財努力讓自己冷靜,驅離大腦中入洞房場景的同時,考慮如何向綰姐解釋手帕和鈴鐺的來歷

只見他乾咳一聲,道:“不過是一個手帕,竟惹得綰姐生氣,既然提到手帕和鈴鐺,在這裡不妨實話實說,讓紜哥評評理,這個寶貝該不該偷?該不該拿?

在三孃家那所大院裡,一共見過三娘三次搖動鈴鐺,當發現鈴聲不僅能控制烏鴉,還能控制狸奴時,我就想著離開大院時一定想法拿上三娘這件寶貝,看師父能否破解藏在鈴鐺裡的法術。

那天晚上,三娘和小青都醉倒在煉丹房,我認為機會難得,臨走之際特意去了煉丹房,從三娘身上搜出鈴鐺,擔心鈴鐺發出的聲音惹來麻煩,順手拿了三孃的手帕,將鈴鐺裹了個結結實實。

在酒樓吃飯時,本想拿出鈴鐺當著大家的面顯擺顯擺,考慮到鈴聲的魔性,擔心給葛郎中惹來事端,所以就沒拿出來了。紜哥,你說我做的對不對?你說這鈴鐺該不該拿?”

旺財說的滴水不漏,句句在理,董紜讚歎道:“你說的對,拿的也對!你在這裡當道士,真是屈才,跟我回去做生意,保你一年發大財。”

董綏似懂非懂,問:“三娘、大院、鈴鐺、狸奴,旺財在臨安究竟做了些什麼?”

鈴鐺變成廢物,唯一能給師父顯擺的就是那張畫像,旺財關切道:“綰姐,布袋可放好?”

董綰回道:“剛才與你說過,煉丹房的門關好了!”

聽完旺財的解釋,董綰心裡的氣順了許多,又錯怪了旺財,董綰有點過意不去,謙聲道:“照你說的,那天晚上,讓你蓋新被褥,蓋對了?”。

旺財心說:“對什麼對?還不是因為蓋了新被褥,才做了一個娶你的夢!”

旺財再次臉紅,趕忙岔開話題,“紜哥,接下來我們要做些什麼?聽你的。”

董紜指了指董綏,意思是說,聽你綏哥的。

董綏說:“面前這些烏鴉陸續醒來後就飛走。紜哥,你到煉丹房拿上水桶,去廚房讓高棟燒些開水;旺財,你乾脆到無塵堂洗頭,再洗去身上的烏鴉糞;我守在這裡,儘量把這些烏鴉安全送走。”

董綏看了一眼董綰,問:“紜哥,如果僅僅是為了送旺財,你陪爹爹來就行,孃親和綰姐都跟來,定有重要的事,紜哥,說說,還有什麼事?”

董紜回道:“沒想到剛進玉泉觀就遇到麻煩,昱凡道長今天元氣耗盡,我有點擔心,說完旺財在臨安的經歷,恐怕昱凡道長承受不起!”

董綏緊皺眉頭,詫異道:“奧!這麼嚴重。”

看到旺財光著腳,董綰感到心疼,催促道:“別說了,各幹各的活!吃飯後慢慢談!”

旺財不放心布袋裡的畫像,囑咐道:“綰姐,就你沒事,算旺財求你,拿上布袋到師父屋裡等著,先不要給師父看畫像,畫像再出問題,臨安算是白去了。”

董綰欣然答應,“放心吧,從現在開始,我走到哪就把布袋帶到哪。”

旺財看了看圍牆下面董紜的布袋,故意賣慘,“紜哥,看在旺財這個樣子的份上,你布袋裡的寶貝多勻給我點,省的到時我再跟綏哥要,早知道這些烏鴉不傷人,就不應該點上這麼多的艾草棒,太可惜了!”

董紜看了看旺財後背和腳上被啄後留下的傷痕,搖了搖頭,嘆息道:“人家都是要命不要財,你倒好,正好反著。如果任憑來的所有烏鴉,每隻吸上你一滴血,你十個旺財也不夠。再說,這些寶貝是我跑江湖防小人、防惡人用的,你在這裡跟隨師父外出擺道場,也用不著這些玩意,難道你讓昱凡道長用蒙汗腰去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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旺財一臉囧態,“紜哥,我不是這個意思,師父用不上,有朝一日我用的上,有備無患,說的就是這個理!”

董紜擺擺手,“去吧,說到做到,不會少你的!”

各忙各的去,此刻現場只剩下董綏一人。

望著眼前凌亂的一切,董綏不禁感慨萬分,縱觀整個過程,有兩大萬幸。

一是逮住十二隻領頭烏鴉過程異常順利,萬幸沒有人被傷到,因為上一次僅僅一隻領頭烏鴉,就奪去高棟一截手指,讓師父很長時間得不到安寧。

第二個萬幸是,如此驚人數量的烏鴉聚集到這裡,單單隻攻擊旺財一人,而旺財除了受了點皮外傷,沒有生命之憂,可謂萬幸中的萬幸!

聽董紜的話,有重要的事還不提前透露,董綏心裡不免有些忐忑。

陸續有烏鴉醒來,撲稜兩下翅膀,再四下觀望,最後就若無其事的飛走。

偶或有烏鴉好奇。抬頭瞅瞅董綏,而後飛走。

就近的烏鴉甦醒後,或許嗅到臉盆中的血腥味,本性使然,會湊過來啄食幾口,又抬頭望望董綏,眼神中充滿善意,抖抖翅膀,飛起後在董綏頭上盤旋三圈才肯離去。

董綏納悶,為何這些烏鴉會有如此異樣的行為!

董紜最早放置艾草棒的地方,堆了一尺多高的烏鴉,董綏推測,最先被蒙汗藥蒙倒的烏鴉,也應該最先甦醒過來。按照這個邏輯,董綏認為有必要出手幫助,將上面遲延甦醒的烏鴉移開,以免影響最先甦醒過來的烏鴉。

為了不傷到烏鴉,不能用工具,只能用雙手。

將所有堆積的烏鴉移開,用了近半個時辰。做這些的時候,方才被烏鴉啄傷的手背一直在流血,自己咬破的食指更是血流不止,如此一來,凡是手指接觸到的烏鴉,其身上免不了留下董綏或多或少的血滴。

這些甦醒後的烏鴉,首先做的是竟然是相互梳理羽毛,同時將對方羽毛上所粘董綏的血,吸到嘴裡。而這些烏鴉飛走前,同樣是在董綏頭上盤旋三圈才肯離去,這讓董綏詫異不止。

而最讓董綏詫異稱奇的是,董綏竟然發現兩隻擁有白色羽毛的烏鴉,而這白色羽毛竟然長在脖子的咽喉處。

看個頭和羽毛的密實程度,兩隻烏鴉也就是剛剛會飛,但整體來看,與十二隻領頭烏鴉中最後被逮住的那一隻一模一樣。

董綏之所以印象深刻,因為在他將那隻烏鴉扔進火堆前,特意囑咐旺財記住這隻烏鴉的特點:脖子咽喉處有一撮白色羽毛。

董綏冥冥之中感到這兩隻仍然睡著的烏鴉,在未來的日子裡將有故事發生。

基於此,董綏認為兩隻烏鴉甦醒後,他要特意做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