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有人偷聽
高道長抿了一口茶水,陷入沉思,眼睛愣愣地看著八仙桌上的油燈芯所發出的並不十分明亮的光。
董綏暗想:一個人只有陷入深深的自責和痛苦回憶時,才會有高道長這樣落寞的神情,師父昱凡如果不是眼前這種狀態的話,比起高道長一定有過之而無不及。
過了一會兒,高道長輕嘆一聲,“唉!20年來,每當我與昱凡道長談到當年收留耳東時的情景,都會不自覺地陷入這種自責中,畢竟當年耳東是以玉泉觀道士的身份去錢員外家擺的道場。
玉泉觀建觀100多年來,雖然香火不是很旺,但在此修行的一代代道士,從沒有做出有辱道觀門風的醜事,我作為前任住持、昱凡道長作為現任住持,在我們掌管道觀事務期間,出了這樣的事,這種自責就是再過20年也不會從心裡抹去啊!”
看到高道長追悔莫及的樣子,施督士不解地問:“高道長,上推二十年,耳東不過是二十幾歲的小夥子,錢榮利的大女兒得了瘋魔病,錢家來道觀求助,當時,您與昱凡道長為何沒有前去?像這種接觸年輕女子的法事,耳東僅僅來了半年,您倆就那麼放心地讓他獨自出面?”
施督士的話彷彿戳到高道長心底的陳年傷疤,令高道長簡直無地自容,其實,沒有誰注意到,施督士的話,同樣讓昱凡的身子為之一顫。
高道長回道:“說到這一點,的確是我與昱凡道長的失誤!
據昱凡道長回憶,他們親兄弟共計四人,昱凡道長的四弟因為歲數尚小,暫時待在父母身邊,兄弟三人同一年出道周遊四方,遍訪高人,那一年,昱凡道長18歲,二弟15歲,三弟、也就是耳東13歲。
出道一年內,兄弟幾人還互通音信,之後,再沒有聯繫。昱凡道長曾說,雖然他們兄弟幾人從啟蒙開始,由家父引導,接觸道家的典藏秘籍,領悟先人的教誨後,能夠時刻約束自己,但是,對於耳東來說,不過是一位十幾歲的孩子,定力不夠的情形下,很容易接受其它門派的歪門邪說。
昱凡道長20歲時來到玉泉觀,當年我正害腿疾,經過一番觀察,我認定昱凡幾年後能勝任玉泉觀住持之職,所以就勸他留在玉泉觀。10年後,耳東來到玉泉觀,那一年,耳東25歲。
正像施督士說的,當年,的確不應該讓耳東去錢員外家給其大女兒治病。當然,主要責任在我。
記得當年錢員外家派來的正是褚衍,當時昱凡道長外出給人擺道場,離開道觀已有五天,只有我和耳東在道觀。耳東主動提出他想前去試試,當時我也沒多想,就答應了。
鑑於昱凡道長的人品,我自以為,作為他的三弟,其品行不會太離譜。記得耳東回來後心情很高興,先與我說的不是錢員外女兒的病,而是說認識了一位從北方來的老鄉!”
施督士證實道:“耳東說的一定是褚衍的父親褚建良,方才我說過,褚建良從北方一路逃難來到南方,在錢門鎮難得見到一位從北方來的老鄉。
褚建良這個人,我認識,老實憨厚,對人熱情,你敬他一尺,他能敬你一丈。可惜的是,褚衍成了錢家的女婿,僅僅過了三年,褚建良受風寒得了一場病死了,褚建良的身體原本很結實,誰會想到從北方一路逃難吃了那麼多的苦,終於在錢家莊定居下來。兒子結婚後,原本該享福的年齡卻沒有抗過一場風寒,死了!唉!可惜啊,為了褚衍,褚建良一輩子吃了太多的苦、遭了太多得罪!老來卻沒有享上幾天清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