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顧先生脖子上有吻痕
應呈風在褚旭的帶領下來到城堡一樓的後院,那裡有一片泳池。
身材頎長的男子穿著一件黑色浴袍,赤腳站在泳池旁邊的鵝卵石休閒區。
微長的黑髮被水打溼,髮梢的水滴散發著陽光的色彩。
冷水順著他的髮尾滑進後背,浴袍被打溼大半。
“應醫生。”
聽到腳步聲,男人沒有回頭。
他端起高腳杯,喝了一口紅色的液體。
應呈風湊近了,看到他手裡的酒,皺眉問:“什麼時候染上了酗酒的毛病?”
男人忽然偏頭嚮應呈風看來。
跟應呈風那張如雕如琢的清雋江南長相不同,顧淮舟臉部骨相立體,眉骨深邃,鼻樑骨高挺。
那雙淺黑的雙眸平靜地凝視著某個人的時候,很容易讓人產生遍體生寒的感覺。
他不說話時,就像是異次元的一幅畫,像是沒有生命的一尊石雕。
顧淮舟驀地將酒杯遞到應呈風面前,他眉目輕挑,左眼跟眉骨之間那顆黑色的小痣也跟著跳動。
頓時,顧淮舟便活了過來。
“聞聞看。”
應呈風的視線從顧淮舟臉上挪到酒杯中的紅色液體。
他低頭輕嗅,不禁搖頭失笑,“是石榴汁。”
“嗯。”
“褚旭,給應醫生榨一杯果汁。”
應呈風擺手拒絕了,“我不愛喝果汁。”
“應醫生還是這麼的無趣。”
應呈風盯著顧淮舟右耳下方那顆醒目的紅色吻痕,笑道:“顧先生倒是比以前有趣了許多。”
“交了女朋友,果然不一樣。”
顧淮舟將果汁遞給褚旭,他下意識轉動右手中指上的黑色指環。
望著山崖前海天一色的火燒雲海景,顧淮舟突然說:“應醫生,我找到她了。”
“誰?”應呈風有些茫然。
顧淮舟打開黑色指環的機關,鋒利的刀刃伸出來,上面還殘留著一抹淺淺的紅色血痕。
顧淮舟卻露出了溫柔得讓人感到腳底生寒的微笑,他說:“夢裡那雙手的主人,被我找到了。”
應呈風沒說話。
他盯著顧淮舟手環上的那抹血痕,不太確定地問道:“是...那位黎熹小姐?”
“嗯。”
“你見過她的,在急救室裡。”
應呈風說:“事實上,前幾天我也在商場見過她,她當時跟朋友在吃飯。”
“多虧她,我才能順利找到跟我走散的應梨。”
“她是個很有愛心的人。”顧淮舟說:“我很喜歡她,我想娶她。”
應呈風表情有些古怪。
他問顧淮舟:“你想娶她,是因為你覺得她是你夢裡的人,還是真的喜歡她這個人?”
“應醫生,不要給我出似是非是的問題。”顧淮舟避過應呈風的提問,他說:“我今天心情不太好。”
“我已經很多年沒有過難受的感覺了。”
顧淮舟面無表情地述說他的難受,他說:“我只要閉上眼睛,就能看見我父母慘死的模樣,就能看到我兄長不斷求饒,卻還是被那個惡魔殺死銷燬的模樣。”
“應醫生。”
“我病了。”
顧淮舟走到躺椅上躺下,他說:“儘快治好我吧,我還要回去陪我的女朋友。”
應呈風沒有見過像顧淮舟這麼配合治療的病人。
認識顧淮舟12年了。
初見時,他是病得不輕,分不清現實跟幻境的脆弱少年。
但這個少年的成長速度跟自愈能力實在是令他感到稱奇。
其實直到今日,應呈風都不敢確定顧淮舟的心理疾病究竟是治好了,還是被他裝作治好了。
顧淮舟是應呈風唯一看不透的病人。
褚旭搬來一張凳子放在躺椅旁邊,應呈風坐下,問顧淮舟:“那麼跟我說說,以顧縝這個身份,生活在鬧市的感覺怎麼樣?”
“顧縝啊...”
顧淮舟指尖微動,片刻後才說:“顧縝越來越像個正常的人了,臉上的笑容也越來越多了。”
應呈風剛要認為這是個好兆頭,就聽見顧淮舟說:“可我一想到顧縝能親吻黎熹,能跟她一起吃早餐,一起約會。”
“我就覺得,心裡更難受了。”
難受。
這是顧淮舟短短几分鐘內第二次提到這個詞。
而他這些年,一直都是有感情障礙的患者。
可現在,他會難受了。
他甚至還會妒忌顧縝。
那個由他扮演,由他傾情演繹的顧縝。
應呈風嚴肅地看著顧淮舟,他說:“顧先生,你的病情的確加重了。”
“我知道。”顧淮舟睜開雙眼,平靜如水地注視著應呈風,他坦然講道:“我知道我病了,所以我主動請應醫生來給我治病。”
“應醫生。”
“不要辜負我對你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