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事發
這一剎,他就知道自家恩師,定不會就此停手的。
其實在昨日大朝上,徐黜先是以請辭開場,隨即當著二後及滿朝文武的面,想要天子以親裁逆藩一案。
陳堅瞧出怎麼回事了。
好端端的,天子從上林苑歸宮,關鍵是動靜還鬧得那般大,明眼人都能瞧出,隨著年紀的增長,天子想掌權了。
但這怎麼可能!
話,儘管難聽。
可事實就是這樣。
權力就這麼多,三後拿走一部分,中樞分走一部分,因為一場動盪,使得這一權力秩序微妙維繫著。
現在天子回來了,儘管沒有說要掌權,可種種跡象與行為,不就是表明一點,朕要開始掌權了。
所以就有了徐黜做的那件事。
想掌權是吧,行啊。
那就先下旨,把造你反的親叔都殺了。
這就是一個陷阱。
殺,也不是。
不殺,更不是。
通過這樣一個局,徐黜要叫那位少年天子知道,想掌權以執掌天下,不是想的那樣容易,那樣簡單的。
可讓誰都沒有想到,本表明不會駕臨的太皇太后,卻毫無徵兆的來了,關鍵是到了太極殿後,做的那些舉止,講的那些話,無形間就破了徐黜的勢。
而更重要的,是太皇太后對天子的態度。
這才是關鍵。
“恩師,學生以為要大審特審!”
聯想到這些,陳堅沉吟了許久,才謹慎的說道:“這件事,太皇太后是定了有司,天子是拍板了,但究竟以誰為主,可沒有講,即便天子、太皇太后都表態要誅,可怎樣誅,如何誅,這裡面是有文章做的。”
徐黜嘴角露出笑意。
這是他最喜歡陳堅的原因所在。
聰明。
“這個案子,斷不能叫蕭靖搶了。”
徐黜伸出手,看向陳堅道:“此人這幾年在朝的影響力,是日趨厲害了,今下還只是尚書省左僕射,可要是有了此案加持,難保不會有別的差事交到他手裡。”
陳堅立時就瞭然了。
在這朝中,看似是隻講職官,講位置,實則並不是這樣的,差事在誰手裡多,那圍著轉的人就多,尤其是要緊的差事,那間接的就牽扯到了權力。
權力的本質是什麼?
不就是支配他人嗎?
當人的,支配牲畜。
當官的,支配百姓。
做高官,支配下屬。
擁有了對應資源的掌控,可不就能支配別人嘛。
“那恩師覺得,該叫誰來主抓呢?”
想到這裡,陳堅思慮許久,才開口道。
在思慮之際,陳堅仔細分析了,能參與到此案中的一眾人,要說有信任的,也有,可問題是這個案子,不一般啊。
不是誰,都有這個魄力與膽量,敢直接去跟太皇太后對著幹的。
天子或許也要考慮。
但說到底,天子現在能支配的,太少了。
或許說,天子今後掌權了,親政了,勢必會宣洩不滿的。
但那是以後啊。
眼下這才是關鍵!
“你覺得劉諶怎樣?”
徐黜的話,叫陳堅生出驚詫。
大宗正劉諶?
這不是開玩笑嘛?!
是。
作為武安長公主府的駙馬爺,劉諶是在宗正寺就任,可誰不知道,宗正寺,那就是個擺設而已。
更別提劉諶作為皇親國戚,根本就無法在朝中凝聚勢力,他要真敢這樣做,不說別的,單單是大虞禮法宗規,就能把他直接給按死。
“怎麼?”
見陳堅如此,徐黜似笑非笑,“覺得本相在講渾話?”
“學生不敢。”
陳堅當即作揖道。
這話,他可不敢講。
他要講了,他就完了。
陳堅比誰都要清楚,他能夠有今日,更能以左侍郎之職,在戶部有說一不二的權勢,那全靠他這位恩師撐腰。
不然,他狗屁不是!
話雖然難聽,但現實就這樣殘酷。
畢竟人都是現實的。
“本相思前想後,沒有比劉諶更合適的了。”
徐黜撩撩袍袖,神情自若道:“天子先前的態度,不是一直想叫太皇太后裁決嗎?這代表什麼?天子在過去,勢必對太皇太后講了什麼,把這件本該是國事的事,變成了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