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總之,打就完事了
趙昌豎起小耳朵,身體微微前傾,捧哏問:“這是什麼說法?”
彭倉點頭,聲調微微上揚,說:“是呀,我也很好奇,所以就分別詢問了他們。原來他們確實不認識,只是恰好在同一天去同一家偷盜,又恰好前後腳被抓住罷了。”
趙昌笑了起來。
彭倉的嘴角還是剛才的弧度,道:“公子,根據秦法的規定,盜值一百一十錢至六百六十錢的,應施耐刑,將他們充作隸臣。”
彭倉繼續道:“但是合謀與單獨作案是兩種不同的判別。一人盜了粟與甕,一人盜了繩與布,兩人所盜都不足一百一十錢,只需繳納罰款,不需要耐為隸臣。
“只是這二人無法付清,最終還是先去服役,以工作抵債,直到還清為止。”
彭倉其實挺會當老師的,挑取的案例詼諧,又見縫插針地塞一點知識,根據學生的年齡選擇了更適合的教學方法。
趙昌記住了,若有所思,問:“但兩位盜賊並不知道如何判罰的規定,是嗎?”
彭倉的笑容停住,嘴角向下降低一些,詫異地看趙昌,沉默幾秒,最後點頭。
“是的。他們不知道。”
如果他們知道團伙作案判罰更重,在一起被抓的時候就會大聲辯駁以求減輕刑罰,而不是乾脆地接受了結果,直到被人發現不妥。
就算這次不是冤案,但從前是否有,以後是否有。彭倉心情變得沉重,嘆道:“人們對法律的不瞭解,這是我的失職啊。”
某種意義上來說,他的責任心太重了。
“您憑藉細心的觀察為他們避免了冤屈,到底哪裡還有失職的地方?”趙昌明明先亂人心境,現在又開始安慰。
趙昌說:“普通的人民不可能去費心關注法律的細節,他們只要清楚偷盜犯法,就不會去偷盜,又怎麼需要知道如何獲得更輕的刑罰呢?”
彭倉還真就被安慰到了,甚至完全不認為被一個小孩安慰有什麼問題。
他只是覺得:怪不得公子現在就要學習,原來這個年紀的公子們都這樣聰慧嗎?我這麼大的時候還在地裡玩泥巴呢。
不愧是王上的孩子啊。完美契合了他腦海中對王公貴族莫名的想象。
彭倉,因趙昌的緣故,開始對各國公子產生奇妙的刻板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