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五九章 下馬威
先前王言收拾宗室的人,趙允讓也從中出了些力氣的。在一些生意上,王言也跟趙允讓有些交集,兩人之間正經是有些交情的。
今天他讓王言來給趙宗實看病,確實是幫了王言。主要是消除了其他朝臣對於王言的一些誤解,也表示了他不是真的像他說的那般要記仇。
至於趙禎,他是不會多想的。且不說早就知道趙宗實的毛病,就是王言的位置也沒到那個份上。
王言是有著特殊的地位,是改革派的急先鋒,但他卻沒有自成一派,沒有他能調動、支配的政治力量,對於大局的影響有限。而趙禎的一些動作,顯然也是有著壓制王言的意思,自然也不擔心那些事情。
只要趙允讓這邊過的去,只要朝臣那邊過的去,不至於讓已經成為異類的王言,再更加的不容於朝臣,就已經足夠了。
趙允讓可是有智慧的……
先回了盛府,不出所料的,盛紘早都在家等著了。
盛紘發誓,寶貝女婿就是他最大的不幸。
瞧瞧吧,他聽到了什麼?王言竟然膽大包天的給趙禎看病,還當著政事堂群臣的面,現場開方。後來更是私會汝南郡王,還去了郡王府。這可真是夭壽了,這種事情是他們這小肩膀能摻合的嗎?
盛紘發現,自從王言當了官以後,這麻煩就是接連不斷的來,王言好像就是存心找麻煩的。不然怎麼別人當官沒那麼多麻煩事兒,他這寶貝女婿就走到哪裡,哪裡不消停呢。
王言還是體恤老丈杆子的,給他講明白了其中的關節,並讓他放心,沒有什麼問題。這才又離開了盛府,去到了他在京城買的宅子。
他的宅子位於御街之西,並非是達觀顯貴聚居之處,但是相對來說,這附近住的人也都是比較有錢的。畢竟汴京城裡有自己房子的,就沒窮人。
就好像千年之後大城市生活的人,肯定大多數都沒那麼富裕,但是因為沒有極大的住房壓力,賺個五六七八千,沒病沒災的情況下,生活就可以很安逸。
這時候的汴京城大抵也是一樣的,只不過這裡的人,大都守不住他們的房子。也不要誰來逼,社會稍微動盪一些,他們就要賣房了。或是尋常時候,誰人出了高價,總是忍不住要賣的。更別提還有強取豪奪之事,這時候可沒處說理去。
哪怕是以後鐵面無私的老包坐鎮開封府,那百姓也要能告到老包的面前才算。大多數的情況是,百姓都見不到官,就已經被小吏打發了……
王言的宅子不大,那也是相對大宅子來說,實際上差不多也有兩進的。他家人丁本就少,住進去甚至還富餘很多。
才一進後院,就看到華蘭、淑蘭兩個挺著肚子,坐在椅子上指揮著家中的僕從、丫鬟忙裡忙外。她們倆是早上在盛府吃過了早飯就過來收拾了,一起過了這麼幾年,家當還真的攢了不少。甚至很多東西,都是提前運回來的。
“近來舟車勞頓,總算是能歇著了。你二人要注意些,尤其華蘭,再有兩月就將臨盆,萬不可動了胎氣。淑蘭還差幾個月,卻也不可掉以輕心。其中關鍵,你們都是曉得的。醫館已經開張,從揚州調來的穩婆也準備好了,只要平日裡注意一些,沒甚大礙。
再有便是,你二人出府要小心些,多帶人手護衛。我得罪的人太多,就怕旁人拿我沒法子,偏來找你們的麻煩,不可不防。”
華蘭說道:“既有了身孕,就該在府裡好生養胎,我們姐妹倆哪裡都不去。我娘那邊,讓她來府上好了。”
“是,大娘子說的對,小心駛得萬年船嘛,我們不出去也就沒麻煩了。”
“那還能這輩子都躲在府裡?”王言搖頭一笑,“家中人手都很可靠,不要害怕。”
“那就生產以後再說,這期間找我們聚會的,一概不應,大半沒安好心。”華蘭說的信誓旦旦。
王言給她揉著肩膀,笑道:“等我在京城理順了職司,你們面對的危險也就小了很多。”
他是開封府左軍巡使,基本相當於後來的首都公安局長,按照法律抓人,按照上邊領導的指示抓人,沒有這兩項的時候,他可以找法律抓人。這太對口了……
有了趙禎的口諭,當天下午吏部的人就過來給王言辦了手續,到了第二天,王言便乘著馬車,先送了小棟樑去了郡王府,看了一會兒趙宗實的鍛鍊,還鼓勵了趙宗實的媳婦,也就是比較有名的高滔滔,以及趙允讓一起鍛鍊,看著小棟樑教他們,沒什麼大問題以後,這才離開了郡王府,去到了開封府衙門就任。
歷來當官第一件事,自然是拜會上官。
而他左軍巡使的級別,在開封府的官僚體系中,屬於高不成低不就那一類的。他的級別同曹司的領導相同,上官有最大的權知開封府事,次一級的提點開封府界諸縣鎮公事,再次級的左右兩廳的兩對判官、推官,還有執掌曹司事的開封府司錄參軍。都是領導。
至於開封府下屬兩縣以及所轄京畿十五縣的縣官,跟他不發生太多關係,雖然各種的知縣比他的權力更大,但是好像千年後,他屬於是部委什麼什麼處的處長,去到下邊的市級單位,那叫指導工作,地方部門的一把手也得小心伺候,差不多是一樣的道理。
當然他這也是熱門職位了,別人搶破頭打出了狗腦子也當不上。畢竟是開封府的實權崗位,手下幾百號人呢,若是算上幫閒,那得上千人。同時他還能調遣十七縣的衙役、捕快,又直接管著一個監獄,權力也很大。
現任權知開封府事,是呂公綽。這個名字並不為人熟知,但要說他爹是呂夷簡,那便很多人知道了。呂公綽因為整死了龐籍的屬官,為人攻訐,遂自請外放,轉年病死。
呂公綽已經五十三歲,不很年輕,身體胖乎乎的,很富態,但王言一看就知道是不健康的。
拜會諸官,見禮過後,呂公綽笑道:“聽聞子言精通醫道,官家、汝南郡王皆讓你瞧了身子,老夫近日感覺身子笨重,忒不爽利,喝了幾副藥亦未見好轉,不若子言與老夫瞧一瞧?”
“得罪了。”
王言拱了拱手,直接走流程,號脈、開方、下醫囑,順便再給自己開脫,業務熟練的讓人心疼。
“端是好字。”呂公綽抖落著寫滿了字的紙,讚歎了一句,隨即面不改色的攏到了袖子裡,也沒一句謝,好像誇字就是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