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8章 簡在帝心
“學生自己能解決,又何必給老師添麻煩?”
“豈不知今日事,他日會否事發,那時看你如何應對!”歐陽修吹鬍子瞪眼。
王言笑著搖頭:“老師不必憂慮,見過學生面貌之人皆已誅殺,且學生偽裝了面貌。莊裡人都可靠的緊,沒有後顧之憂。”
“傷亡如何?”
“死了兩人,重傷一人為學生救回來,都已經安排妥當。”
歐陽修奇道:“水匪又有幾人?”
“二十六,有漕運勞力,也有為官府通緝的案犯,主事者為當地漕運管事外室之弟,因好賭成性,借了印子錢還不上,故而專找了一些亡命之徒在夜裡搶劫落單的小船。”
“你莊中勇壯竟有如此戰力?”
王言笑道:“因為水匪不成氣候,學生又擒住了頭領,他們見勢不妙,便都跳了江。只殺了十餘人而已,餘等做鳥獸散了。”
歐陽修瞭然,他不通兵事,卻瞭解人性,明白軍心渙散。
他還是瞪了王言一眼:“此次是左近的江邊,若下次是遠在千里之外,看你如何行事。”
“若當真如此,那時候學生手中也該有合用的人手,哪裡用學生去拼殺。”王言哈哈笑,“不瞞老師,此行所獲頗豐,足夠學生辛苦許久之功。以後真的手握大權,必要先加收商稅,再行剿匪。”
“何必如此辛苦?不若拿地方大戶開刀,既可來財,又可立威,端是好事。”
王言好像聽不明白歐陽修的夾槍帶棒,連連點頭,似是一邊思考的樣子緩緩開口:“老師所言極是,如此便不能先剿匪,先加商稅。若地方大戶,連結地方,朝中有人,官小位卑,怕是難以成事。
當尋個差池,遣人尋一家富戶殺了,將其加在山匪頭上。而後再加收商稅,再剿匪。老師當真老成,此謀國之道竟是隨口道出,學生欽佩之至。且受學生一拜。”
小小年紀的歐陽發感受到了來自成年的不要臉的震撼,他是聰慧的,跟在歐陽修的身邊也是有見識的,明白王言說話的意思。以他這一段時間對王言的瞭解,他知道,倒黴師兄是敢這麼幹的。
小胖墩都有這個認識,更別提歐陽修了,他只是玩笑諷刺之語,卻沒想到王言直接說出如此成熟,又讓人忍不住發涼的想法。突的,他有些後悔收王言做弟子了。他以為,日後好弟子到了地方,就算沒有山匪,都得讓他給造出一個山匪來背鍋,好將屠刀揮到富戶的腦袋上。
他感覺王言要是變法的話,應該比范仲淹那幫人厲害,真髒啊……
看著在那行禮的王言,歐陽修無奈的擺了擺手:“行了,你主意太多,我可教不了你。”
“老師謙虛了,如今修身養性,他日必能再回中樞。若學生來春得中進士,初入官場,還要老師多多提攜關照啊。”
“哪裡需要我的關照,前日寬夫,哦,寬夫是文彥博的字,前兩月遷為同中書門下平章事、集賢院大學士,現在是他宰執天下。
前日他給我來信,信中說你的名號已經名動京城,官家問他對你有何評價,說官家看過了你的字,讀過了你的詩,喝過了你研究的新茶,也用過了香皂,十分喜愛,對你的評價很好。你已是簡在帝心,何用老夫提攜關照?”
“縱是如此,學生也是要老師迴護的麼。況且此前老師教學生,做官要穩,要明白緩慢徐急,學生年歲尚輕,正是要老師多多提點鞭策。”
“你啊。”歐陽修無奈的虛點王言,這事情也就到這裡了。
又考了一番學問,留了幾幅字,吃過了午飯以後,王言告辭了歐陽修的府上,來到了盛府。
因為昨日已經讓人提前過來說了一聲,所以盛紘是在家中待著的。主要也是王言不好去衙門找人,盛紘正好回來午休。
還是在書房中,王言、盛紘還有盛長柏三人,就那麼坐著,看著在那倒水泡茶的華蘭。
在信中,王言同華蘭交流過泡茶的門門道道,未曾想到了今日,華蘭已經能利索的開始擺弄茶技了。當然也少不了華蘭沒事兒就目光盈盈的看他一眼。
一連多日沒有消息,華蘭有些擔憂也是正常的。雖然知道不可能,總是難免的胡思亂想,是不是王言跑路了之類的。
一會兒過去,華蘭終於是泡好了茶,期待的看著王言,希望得到一些肯定。
“好!”王言不只大聲的說話,還要大力的鼓掌。
嚇的盛紘父子倆齊齊的一個激靈,不滿的看著一驚一乍的王言,只有華蘭是捂著嘴笑眯了眼。
“下去下去,成何體統!”盛紘不高興的趕人。
華蘭留給親爹一個幽怨的眼神,不高興的走了出去。
“嘿……”盛紘沒好氣的指著華蘭的背影,轉頭看著王言,“真是女大不中留啊,人還沒嫁出去呢,這就已經潑出去了。”
王言笑呵呵的舉起了茶杯:“伯父,喝茶喝茶。華蘭還是年輕,哪裡知道沒有伯父成全,就沒有現在的眉來眼去呢。小侄是記在心裡的。”
“哼。”
盛紘傲嬌自得的一聲輕哼,美滋滋的喝了一口茶水,說道,“我到底是不通商事,沒敢讓大房全力炒制新茶。聽說現在炒茶的價格,比以前翻了一番。現在其他的茶商都已經開始研究新法,估計等到秋茶下來,哪家都能賣新茶了,可惜了啊……”
他搖著頭,倒是不諱談因為他的判斷失誤,錯過了這一筆富貴。
“伯父倒是也不必自責,說到底還是大房缺少魄力。伯父不通商事,他們卻是通的。縱是伯父強令他們更多的炒制新茶,他們也不會完全執行,結果跟現在並無不同。反之,若他們認為能賺大錢,伯父就算讓他們少炒制,他們也不會聽令。”
“道理是這個道理沒錯,可沒賺就是賠,想想還是胸中憋悶。”
王言莞爾一笑,沒有再多說安慰的話。人家自己都明白,不要他多話。
盛紘轉而問道:“你這幾日不聲不響的去了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