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4章 抓賊

“行啊,你倆還挺有閒心?你們倆下手可挺利索,不到二十秒就完事兒了,慣犯了啊。之前進去過吧?”

“拘過幾次,沒什麼大問題。”其中一個嬉皮笑臉的回話。

“一看就少不了。行了,把嘴閉上吧,不讓說話別說話。”王言跟狗臉似的,說變就變。

見王言看向自己,張志傑點了點頭:“走吧,我留了張紙條在那電動車上,估計晚上就到咱們所裡了。”

應了一聲,王言開車往所裡回去。

仍舊是直接開車進了院子裡,王守一正跟兩個警察忙裡偷閒,在後院的園抽菸呢。

說起來到了所裡也一天多了,王言就今天早上去了一趟前面的廳裡看了一眼。說實話挺忙的,各種辦事兒的不少人……

眼看著張志傑呵斥著帶人下車,王守一忙熄了煙過來:“怎麼回事兒?不是去處理丟尿不溼的事兒了嗎?怎麼還抓兩個人回來?”

“這倆小子在路邊偷電動車,我們回來的時候撞個正著,順手就給抓回來了。王言,你和繼偉先把人帶下去,看看哪間屋空著呢,給他們倆做個筆錄。所長,我有點兒事跟你說一下。”

張志傑交代了一句,便先拉著王守一上樓到所長辦公室。

“肯定是說你的事兒。”趙繼偉大聰明上線,好像料事如神的樣子。

王言好笑的搖了搖頭:“行了,把人帶下去吧,這可算是正式辦案了。”

跟趙繼偉一起押著人進去,並沒有看到李大為等人,估計都跟著老警察出警去了。相對來說,王言跟趙繼偉還很輕鬆了許多。十二萬人的轄區,各種的事兒就少不了。

’有困難,找警察’,不是一句空喊的口號,阿貓阿狗丟了都得報個警,其他的還有各種糾紛等等,有的調解,有的立案,調解費唾沫星子,而一旦立了案開始走程序,那又是沒完沒了的忙活,拘人還得來回的跑檢察院,起訴同樣得來回的確認材料,沒閒時候。

找了一間候問室,把人銬在裡面等著。王言跟趙繼偉帶著另一個人進了訊問室,就是電視上演的那種,一個帶小桌板的大椅子。審問也是有規定的,必須全程錄音錄像,動手是肯定不行的。甚至如果真追究,審問時候的聲音大都是毛病,辦案也挺不容易的。

“打字快嗎?”王言問著打開了錄音錄像設備,站在那裡一時有些無所適從的趙繼偉。

“不快。”趙繼偉搖了搖頭,緊接著說道,“你自問自錄,我旁聽。”

他自覺沒有王言的水平高,所以決定看看優秀的同齡人,是怎麼操作的。

王言點了點頭,坐到了電腦面前,找到電腦桌面上顯眼的筆錄格式文檔,複製粘貼了兩個,重命名‘丁香街偷電動車’,這才打開來,笑呵呵的問道:“姓名。”

“孔田。”

審問是有技巧的,因為人們總是會推卸自己的責任,把對自己的損害降到最小。所以有水平的人會九真一假,沒水平的那就沒有真全是假,這根據嫌疑人的心理素質、文化水平、案情的大小決定。坐到了這把椅子上,沒有任何一個人是本著實話實說來的。

經過簡單的詢問,這一次的情況便基本明瞭。孔田今年二十一歲,與另一個名叫馬昆龍的人,是五年前在平遠縣的網吧認識的。馬昆龍二十二,曾經在中學也是響噹噹的一號人物,早早的輟學不念,成了混跡在學校周邊的不良青年。

二人曾一起在平安市的工廠打工,不過流水線的工作,困不住身有大鵬展翅、般若睜眼紋身的年輕人的野心。所以馬昆龍提議,二人開始在市裡偷電動車。這個馬昆龍,就是被抓狡辯,車上恬不知恥話挺多的小子。

當然還有一些家庭背景,女朋友之類的。鄉鎮的問題青年,家庭又能指望著有多好?多是父母在外打工,自小跟著爺爺奶奶生活。這倆人就是如此,孔田的爺爺奶奶走了,爹媽離婚再成新家沒人管他,自己活著呢。馬昆龍則是從小就跑了媽,親爹喝大酒打麻將不問世事,上面也沒了老人,這倆是屬於同病相憐,惺惺相惜的組合。

不過真要細究起來,還是馬昆龍落魄了,不是從前那個呼喝著一幫小弟的小大哥了。就剩了孔田這麼一個能支使的,不組合也沒人跟他混了,挺珍惜這唯一的小弟,手下的頭馬。

不過該說不說,這流裡流氣還是吃香的,倆小賊還都有女朋友,換的還挺勤快。趙繼偉聽的都懷疑人生了,他正經警校畢業的在編人民警察,即便上學時候,他勤工儉學還有貧困補助什麼的,也不比現在這倆人偷電動車賺的少太多,可他連找女朋友的想法都沒有,這兩個玩意兒換的還挺勤?

王言一眼就看出了趙繼偉的心思,不過他沒有說什麼。現在閒聊天的時間才算過去,接下來才是正經問題。因為偷盜搶這種事兒,很多都是慣犯,那是嚐到了不勞而獲的甜頭,總想著再做一次也沒什麼關係。久而久之,也就成了慣偷。甚至上了癮,手裡有活,不偷點兒東西就刺撓,就癢癢。

而且另一方面,銷贓的地方也是一個關鍵點。幹什麼都有鏈條,這邊偷,那邊收,收完了再散,然後再偷,搞成一個循環。所以他想的是,看看能不能挖下去,把這兩個小子知道的全給打擊了。

“你和這個馬昆龍偷電動車的手法,我在監控裡看了,這不是一臺兩臺的問題,你說你們認識五年,那偷電動車的事兒是什麼時候開始的?”

孔田想了想,說道:“上學的時候就有了,那時候我們偷電瓶,也被抓著教育過。不過那都是十八歲之前的事兒了。等到我也不念了,一屆的同學都上了大學,再不就是出去打工,我們倆也是一起過來的。當時在一家服裝廠沒日沒夜的幹了半年,後來領班的組長太欺負人了,我們倆把那組長打了一頓,派出所關了半個月,之後就打零工,真沒偷多少電動車。”

王言本來還挺欣慰的,這小子問啥說啥,結果來個打零工,還真沒偷多少電動車。

搖了搖頭,他說道:“孔田,你可能不太瞭解辦案流程,調查手段。不是說你否認了,就不存在。這是你們倆的手機,你就是不告訴我密碼,我也能開鎖。然後查你們的聊天記錄,再查你們的銀行流水,以及威信、致富寶的轉賬記錄。

你應該清楚,收款和付款的區別。你更應該清楚,你的付款肯定比收款更多。那麼我們只要根據你的收款記錄,一條條的找過去,就能找到你曾經幹了什麼事兒。

現在問你,是給你一個表現的機會。你以為你說的龍哥會跟你一樣,什麼都不說?他要是把事兒都算你頭上,反過來認你做大哥,主意都是你出的,到時候你哭都沒有地方。五年了,你龍哥是什麼人,一點兒數都沒有嗎?

來,說吧,這些年沒被處理的,你們都幹了什麼事兒?什麼時候乾的,在哪乾的,最後在哪裡銷贓?說的越清楚,你的表現就越好。電視裡都演過,那可不是假的。

你要是提供了什麼有價值的線索,或者讓我們抓到了關鍵人物,那你可就立大功了。比如誰吸毒、販毒,或者哪裡開淫穢場所,更甚至是知道誰犯了大案沒被處理,搞不好還給你發獎金。”

“真的?”

“你看,我今年也才二十二,雖然我是警察你是賊,但是也不能騙你。說,大膽的說,暢所欲言。不過你先把你們倆的事兒給我交代清楚,然後再說你那些道聽途說的事兒。”

孔田點了點頭,他其實並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他說了,那麼多案子的案值加一起,直接就達到立案的水平,這麼多年偷偷摸摸,高低得蹲三年。但他不說,顯然是不行的。囚徒困境在這,不配合也頂不了多久。

“很多事兒我也記不住了,當年我跟龍……跟孟昆龍打了工廠的小組長,從看守所出來之後,就開始偷電瓶。”

隨著孔田的講述,隨著王言噼裡啪啦的記錄,標誌著孔田蹲三年成了定局。

這倆小子離開看守所就開始偷電瓶,後來是偷整車,還偷過包,還有手機什麼的,不過據他說沒搶過東西,但這種事兒不抓髒,不找到事主,也沒辦法證明,他說沒有就沒有。

銷贓的幾個地方也吐露了,但其實同樣沒用。還是抓賊抓髒,人家店主不承認睜眼說瞎話就說不知道,警察也是沒辦法處理的。不過知道了地方,那就好辦,只要關注著誰去賣電動車就可以。

工作量也不大,只要隔一段時間調一下監控,看著有賣電動車的,尤其能看出一定屬性的,直接截圖增強人臉識別,跟著人走就可以。

如此一來,抓的賊會越來越多,知道收售贓物的商家也會越來越多,給王言一段時間,他能把平安市的賊抓絕跡了。

倒也不是說就顯著他王某人厲害,派出所不頂用,而是警力不夠,很多時候根本顧不上。畢竟一輛電動車一兩千塊錢,手機倒是貴,但是也不好追查,只能先立個案,留個手機的識別碼。

要是專門安排人去抓賊,調查、走訪、取證、監控等等等等環節,都是需要一段不短的時間的,根本沒有精力照顧到。

所以才會有市局、省廳不定時的組織各種行動,就是平日裡積壓的案件多了,引起了重視,人民群眾怨言大了,直接就來一輪強力打擊。那是真的屬於滌盪一空的那種,掃一次能安穩很長時間。只不過再長一些時間,又會有各種小偷小摸出來作祟,漸漸的又影響到了社會環境。

但是王言不一樣,他就是自己一個人便能查的清楚明白,而且他掌握著技術。

就像圖像增強,分局、市局、省廳、部委,全部都有相關的技術部門,全部都有人司職這些對破案有幫助的技術,各種痕跡檢測、指紋比對、dna檢測等等等等。具體技術高低不說,他們同樣也不輕鬆,下邊派出所各種請求技術支援,刑警隊的事兒還要優先級,一樣累的跟狗似的。

到他這,他自己抽個空,什麼圖像都處理明白了。再抽個空,出去跟上幾個小時,也不會耽誤太多的事兒。如此一點點的水磨工夫,就能解決很大問題。

而且他的高效率在那裡,這個水磨功夫,其實也用不到太長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