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1章 驚蟄

只不過是恰巧混到了巡捕房,做的還不錯,有更大的價值。若非如此,他的去處更應該是重慶,保護在國民黨老巢工作的中央領導。

除了槍械,還有一些日本發的錢,以及法幣、美元,特務也不多啥,全都是窮鬼,沒有富裕的。尤其先前淞滬會戰,國軍傷亡慘重退敗,但是日本打三個月沒有輝煌戰果,內部的經濟壓力也是不小的。

此外就是八個人的特高課身份證件,這個證件還是很有用的,可以出入關卡,進入一些日佔區內的地方,前提是化妝成那個樣子。這點王言做不到,不過他會繼續研究,爭取能達到那個程度。

看了一遍此行的收穫,全都收到空間中,他找到一頂黑色的禮帽扣上,撐著雨傘在後門走了出去。確認沒人注意,在轉彎的地方上了一輛福特汽車,一路去到巨籟達路,將車開進又一個面積不大的園洋房中,接著手腳麻利的翻過中間三米的高牆,進入到旁邊同樣的園洋房,順著牆壁上的凸起處,輕手輕腳的爬到了二樓的陽臺,進了屋子內,這是他真正的家。

至於方才的那一戶,則是他用別人的名義購買的一處投資的房產,房主出國去到了美利堅。今天是情況特殊,雨下的太大,街上沒有人,也沒有車,雷雨聲又足以掩蓋汽車發動機的聲音,若不然他是不會在隔壁走的。當然也不會在今天跑那麼遠去制裁夏昌國,就是為了雷雨天氣人們放鬆警惕。

不得不說的一點是,這裡距離上海地下黨組織所在的福煦路,只隔了一排建築,步行也不過十多分鐘而已……

進到屋子中,關上窗戶,輕輕的邁步,幾步走到臥室的門口,看著門縫處的一個不起眼的膠條還在,王言脫掉皮鞋以及外套,又用襯衫擦了屋內的水漬,而後將已經溼透的衣服鞋全都收到空間中,抽出了水分,分離出其上的水分,這才重新將衣服拿出來,掛到他的衣櫃中,皮鞋也弄了個盒子收納起來。

這是他的空間本就有的能力,也是他後來試驗出來的。衣服是一個整體,附著在衣服上的水不是,故此可以將其分離出來。或者換成血跡,也是可以的,相當於一個高效的洗衣機。同樣的,所用工具上的指紋也是可以祛除的,堪稱作案利器。

看了下時間,才不過九點,他找出睡衣換上,塔拉著拖鞋,又對著鏡子打亂了髮型,弄成亂糟糟的雞窩頭,揉了揉臉,打了個哈欠,而後打開臥室門走下樓去。

樓下的電燈已經關了,黑黑的看不見人。王言摸索著打開燈,走到廚房翻著東西,沒一會兒,隨著一陣拖鞋趿拉地的聲音響起,一個四十多歲,模樣比較蒼老的女人走了出來,關心的說道:“先生,您好些了?”

這女人是去年進來的,負責做飯洗衣收拾屋子。家是本地的,爺們是黃包車伕,兒子是光華大學的學生。本來是不留在這裡住的,畢竟作為有頭有臉的法租界中央巡捕房隊長,青幫門徒,每天的應酬不知道有多少,紙醉金迷天酒地乃是尋常事,在家裡吃飯的時候屈指可數。她家裡丈夫兒子也都等著吃飯呢,可不想在這熬著。不過是給的錢多,而且事情又少罷了。

光華大學,是華東師範大學,西南財經大學的前身。因為戰爭原因,一部分內遷入川,一部分仍然留在上海。她兒子就沒走,要不然這老兩口早都該跟著學校搬走了,一輩子就活個兒子,現在也是給兒子賺錢娶媳婦呢。她不曉得許多家國大義,只願兒子多子多福壽……

他在門上貼的膠條,防的就是這個保姆。雖說活爹配置,一貫的可以信賴,但現在環境不同,他的身份也不一樣。懷疑一切,才是一個獨行者應有的素質。

王言沒精打采的晃了晃腦袋,往後摟著頭髮:“還是有些不舒服,晚上沒吃飯,餓醒了。李阿姨,你幫我再弄點兒飯,燒點兒水,一會兒洗個熱水澡發發汗。”

“要不您吃點兒藥吧?”

“不用,等一會兒吃飯洗澡,睡一覺就好了。”王言擺手問道:“這段時間有人打電話找我嗎?”

“您手下的何先生打電話來關心您的情況,還有林鴻遠林老先生約您明日中午去富德餐廳吃午飯,讓您務必赴約。”

“好,我知道了,你忙吧。”王言打著哈欠,走到客廳弄了留聲機放曲兒,坐在沙發上倒了一杯白開水,隨手拿起報紙翻看著。

李阿姨是個手腳麻利的,不一會兒就煮了一碗熱氣騰騰的雞蛋麵放到餐桌上,還弄了兩個小菜,而後便去給王言弄洗澡水。

手藝不說多好,但是也沒多壞,王言吃了一大碗麵條,喝了一壺燙過的黃酒,又等了一會兒,舒舒服服的去到樓上的衛生間泡了個澡,而後圍著浴袍上到了三樓的大書房,整個三樓都是書房。

打開窗向外看去,不知不覺中,下了大半天的暴雨已經停了,轉而成了毛毛細雨。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氣,關上窗戶,王言轉身順著臺階上到閣樓,從空間中取出一部精緻的電臺,聯絡組織。

因為暴雨天氣,影響電波訊號傳輸,他想明天才發的。不過天公作美,他做完了事,也停了大雨,這才開始聯繫。

拿了天線站起來,從閣樓尖角地方的一個縫隙中摸索片刻,扣動一個機關,伴隨著幾滴雨水落到臉上,一塊天板被卸了下來。

他將天線順著那個洞探出去,固定好,接著咔噠一聲打開電臺,調試了片刻,他就這麼坐在地上,像無數影視作品中演的那樣,噠噠噠噠有節奏的敲動著發報的按鈕,電臺上的指示燈閃爍中,電波信號轉瞬跨越幾千裡的距離,來到了重慶的一處院子中。

“昨日驚蟄電我,一聯絡員為敵特所捕,三小時投降招供,致使八名同志被捕,損失慘重,差我尋機制裁,以做警示。今日上海暴雨未休,以為良機,獲悉叛逆地址即動。制裁成功,另格殺八名日特,獲金條二十,予驚蟄充足黨費。裴。”

驚蟄,上海地下黨組織書記,陸伯達的代號。驚蟄寓意萬物從頭春,擬比抗日總有功成一日,紅黨事業總有成功的那一天。

美男子看著情報,搖頭笑了笑,喝了口水,看著面前的助手:“即刻回電,業已知悉,專心工作,遇事自決,事後報備,量力而行,切莫逞強,注意安全。”

交通線以及隱秘戰線的工作,他一直都有統籌安排,是裴旻的直接領導,現在人在重慶溝通兩黨,自然消息往他這裡送。在此之前,驚蟄已經詳細報告了情況,還給裴旻請了功。

但顯然,對於裴旻的戰鬥力,美男子是有深刻認知的,親切的叮囑了裴旻。說起來,這也是鬥爭十年多的老同志了,當年還是毛頭小子愣頭青呢……

王言戴著耳機,靜聽著傳回來的信息。沒有弄張紙去記錄,而後拿著密碼本再翻譯,那實在是對不起他的腦子,他記了好幾本密碼本,有正在用的,備用的,還有跟上海地下黨組織聯絡的,甚至跟延安聯繫的也有,為的是不讓他同黨組織失去聯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