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丶104 鄭府
阿布揮鞭起車。
老吳舉手於空中揚了一揚,十匹騎了戰馬的屬下緊跟在後。他雖然不贊同主子不經考慮就莽撞上門,但主子既然已經決定,那麼他也只能盡全力護得主子周全才是。
宰相府鄭府。
方方正正的烏木大門,門兩旁沒有石獅等鎮宅之物,唯見一塊半丈多高的石碑。
下馬碑。
這是文帝為表彰宰相鄭子承為堯天國做下的貢獻而特意所賜。意為:不論是誰,只要經過宰相府門前,坐車的下車,騎馬的下馬,必須步行通過這裡。否則,視為不敬,宰相府前的侍衛有權先斬後奏。
阿布謹慎地停在下馬碑前,這還要不要向前趕?主子的情緒明顯不對,他也不敢去問。可不問的話,他又真的沒有膽子跟下馬碑對上。那可是幾乎等同於“如朕親臨”的存在呀。
車旁伴車騎馬相隨的老吳自然明白阿布小眼轉轉傳來的意思,清咳一聲,湊近馬車的窗口,“爺,到了。”
車內傳來沈悶的回應,“進去!”
哎?老吳也楞住,千萬不要是他想的意思啊。
“阿布,衝進去。”這一次,趙紀青下令下的清楚。
老吳眉頭皺起,再次不怕死地建議,“爺,宰相府前的下馬碑……”那可是當年……
老吳沒能說完,車內“呼”一下就刮出來了一陣風,對著前方拉車的馬屁股就是一拍。
噅噅兒——雙馬嘶鳴,前腿一抬,落地低頭就向前衝。
阿布慌里慌張地急忙掌握好方向。
宰相府門前的四個侍衛上前就攔,他們不認得這輛什麼也標識也沒有的車,也不認得駕車和護車的,只知道有人不怕死地想硬闖下馬碑,於是配刀齊齊拔出,大聲喝道,“哪裡來的無名小輩,竟敢……啊——”
他們沒能說完,已經被老吳雙掌拍出,什麼東西!大殿下的車也敢攔!他就是不在京內十年,也輪不到小小的護衛來叫囂!
硌磴磴,馬車的車輪在馬匹的帶領下,雖不穩但絕對有速地躥上了宰相府的門檻。
阿布馬鞭一揮,烏木大門從中開啟,馬車隨即一躥而入。
老吳一揚手,身後跟著的屬下全部飛身下馬輕功跟入。主子可以無視下馬碑,他們這些人卻不得放肆。
聽到消息急忙趕到的鄭子承,手裡連正在寫字的毛筆都不及放下,墨汁順著手腕滴在白色的袖口上。
“老臣給大殿下請安。”
跪地迎接,白色頭髮垂至地面。
不論他家的大門已經被毀成什麼樣子,不論來人是如何的氣勢洶洶,在他,鄭子承的眼裡,車內坐著的永遠是堯天國尊貴無比的大殿下。
鄭子承跪下,那些自認忠心拿了家夥什兒出來準備護院的家丁侍女們也不得不迅速跪下,“參見大殿下。”
馬車門不開,簾不卷,只有聲音從車內傳了出來,“鄭月盈呢?快讓她滾出來!”
鄭子承眉頭一緊,以這樣慍怒的語氣,這樣粗俗的用詞……來找女兒?為什麼?心裡想著為什麼,面上卻不敢表現出一丁點的疑問之意,側頭就對身後的管家使了個眼色,先把人找來再說吧。
管家急忙奔向裡院,鄭子承秉持著上面沒讓他起身他就絕對不動地的自律依然恭敬地開口,“殿下,這天寒地凍的,不如先到廳內小坐片刻如何?月盈馬上就到。”
“哼!”馬車內傳來冷冷地一哼。
鄭子承心裡叫糟,這孩子從小就是這脾氣,越生氣越不願意說話!可是,到底是怎麼了?難道是月盈惹了他?可是有自己在,他應該不會跟月盈產生什麼關連才是啊……
正想著,身後傳來了急急的碎步聲。
“咳咳……月,月盈……咳,見過……大殿下!咳咳……”鄭月盈在朝霞和落顏的攙扶下就要盈盈跪倒。
可才屈膝到一半,喉嚨已經被一道車內飛出的白色影子伸手掐住了,身子被迫提起,抬頭,怔住。
漆黑如墨的長髮一披而下,細膩如脂的肌膚光潔如玉。
明顯就是剛出浴的狀態。
沒了束髮的金冠提神,印象裡細長不羈的明眸也因長髮散下而顯得溫和不少。
十年間只於夢中敢近見的大殿下如今近在咫尺,鄭月盈如何不失了心神?咳也不咳了,不久之前才被打飛的身體也不那麼痛了,就連正被掐著的脖子也被忽略了疼痛。
“大丶殿丶下!”鄭月盈情不自禁地低嘆出聲。
可下一刻,就猛地連咳數聲。
是趙紀青突然加重了手勁,她這是對著他在發花痴
嗎?
“說,是不是你抓走了無雙?”如果不是無法確定豔無雙的行蹤,他一定不會再見她!甚至,他連這個鄭家大門都不想再跨進一步。
“咳咳咳……咳咳咳……”他掐得那麼緊,讓她怎麼說?鄭月盈幾乎眼睛翻白,意識都有些模糊,依稀只聽得問了她什麼,卻根本不知道他問的到底是什麼。
落顏看一眼跪在旁邊不吭聲的宰相大人,想爬過去求求情的念頭又收了回去。
“大殿下饒命,大殿下饒命啊……”朝霞倒是在一旁磕頭磕得“砰砰”直響,心裡很想去直接掰大殿下的手,可潛意識裡又不敢,最後只得不停地磕頭求饒。
老吳拿眼角掃掃旁邊一直沒有動作的宰相鄭子承,心中暗歎一聲,再次冒死開口,“爺,您想讓人說話,也得讓人先順了氣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