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丶101 再碰
“胡尚書言之有理啊。”戶部孫尚書即刻附和,伸手就遞過來一杯清酒,“這外面尚寒,會元不如先來一杯清酒去去寒吧。”
“謝謝孫尚書。”趙齊仁客氣行個書生氣十足的謝禮,接過酒盅卻是如粗人一樣一口乾盡。
來福曾
為他打聽來了所有六部尚書的秉性習慣,包括有著它潛在規矩的所謂官場交際。首要一條,上面請的酒,必須要喝,而且還得爽快的喝,無論你願不願意或能或不能。
酒盅口朝下置回桌上,兵部尚書梁任啟朗聲而笑,“爽快!這樣爽快的趙會元,我們兵部的人最看中了!”
刑部張尚書伸手一把就把趙齊仁按到了他的旁邊,“趙會元坐這邊,老張我最喜歡喝酒爽快的人了。”
趙齊仁的肩膀被突然按來的兩隻大手按得生疼,卻也提都不提,“張尚書……”
才開口就被張尚書打斷,“什麼張尚書!算起來咱是也是三屆前的進士出身,趙會元不嫌咱墨水少的話,喊一聲前輩也未償不可吧?”
趙齊仁正想點頭,一直沒插上話的工部程尚書笑笑接過話茬,同時遞上一杯熱湯,“稱呼什麼的不都是小事?也許過不了多長時間,他就跟我們同進同出了,到時這稱呼也許會更親近一些。你說是吧,趙會元?”
趙齊仁笑笑接過湯碗,聰明的沒有應聲。
程尚書也不在意,本來那話就不是為了讓他接才說的,而是為了將他的注意力轉移過來。探身又送上湯匙,“還是先喝口湯暖暖胃吧,聊天的事情不急,今天我可是為趙會元騰出了一整天的時間呢!”
“是是是。”趙齊仁其實感激這位程尚書,因為他這一打叉,自己終於可以有機會擺脫張尚書的“熊掌之壓”。
此時,官齡最大的禮部寧尚書說話了,眼皮半垂著自有一股老大哥的風範,“好了,都坐下。除了趙會元,你們個個都不是年輕人了,怎麼就單純為人祝賀喝個閒酒的也能讓你們扯出這麼多閒事來?行了,都坐下吧,我們先一起為趙會元十年苦讀一朝得中先乾一杯倒是真的。”
“對對,寧大哥說的對。”兵部梁尚書大聲附和,“來,各位,都舉個杯子吧。”
趙齊仁趕緊站起,“齊仁不敢,各位尚書……”
刑部張尚書牛眼大睜,不悅地瞪過來。
趙齊仁即刻改口,“前輩,各位前輩!各位前輩今日能全部駕臨,已是看得起齊仁,齊仁怎麼還敢讓各位前輩先敬齊仁?”
趙齊仁舉起手裡的酒盅,“這第一杯,理應齊仁先敬各位前輩,感謝前輩們對齊仁在會試上的一詩一賦看得上眼,齊仁先乾為敬!”
同樣的清酒入喉,趙齊仁卻沒有像那天一樣頭暈目眩,反而從頭到腳的舒暢。
面前是六位正二品的尚書,而且全部是在職的。今天卻為了他這樣的一個小小會元同聚一堂!且明顯以他為首!這樣的感覺,簡直讓他太滿足太幸福太飄飄欲仙了!
一杯?一杯怎麼夠?怎麼也得三杯不是?!
趙齊仁抬手又為自己滿上,不看對面仰頭就幹,“齊仁再幹為敬!”
第三杯,“齊仁三杯為敬!”
喝完,酒盅“咚”一聲墩在飯桌之上,忘了輕拿輕放的文雅之禮。
“各位前輩,”趙齊仁低頭閉眼,甩甩腦袋。到底不是千杯不醉的體質,幾杯清酒灌入空腹,他已有些不適。但他堅持大方地開口,“齊仁三杯是為自己向各位前輩表達誠心感謝之意,但各位前輩隨意就好。”他雖然腦袋些微迷糊,但他也知道不能同樣的量來要求對面這些比他年長的尚書們。
對面無聲。
趙齊仁以為大家在為他的善解人意而無聲地讚歎,於是笑笑接著開口,“各位前輩,齊仁孤身一人自千里之外的無雙城一路輾轉到了盛京,中間吃了多少苦無人能知。但齊仁從不抱怨,因為齊仁一直懷著感恩的心來對待自己所有的遭遇。”
酒盅不知被誰放在了飯桌上,發出了清微的聲響。
趙齊仁以為大家是感動了他的說辭,頭仍然沒有抬起。母親教過他,堅強有時是最好的示弱,引來他人同情的時候還能引來敬佩。“齊仁在遇到所有不公的待遇之時,對自己說的唯一一句話就是,我一定要高中,一定要!這是齊仁在過世的母親墓前發下的誓言,齊仁必須讓它實現!”
有人清咳出聲。
趙齊仁心中得意,被感動了吧?那麼接下來就是交心的時刻了。“也許前輩們現在只看到了齊仁那一詩一賦是如何的富有文采,可是對於齊仁來說,那更像是齊仁堅持了十多年朝起而讀日落才息的如實反饋!齊仁可以在這裡跟各位前輩們說一句厚臉皮的私心話,齊仁在考完之後就已經無比確定這個會元是一定會落入齊仁之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