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丶078 傳無雙
……
轉眼新年到。
大年初一。
無雙城的家家戶戶貼上了新對聯新窗紙,街道上也是每五丈掛上了一對新燈籠,地面上更是步步皆是昨晚燃放過的鞭炮煙花的碎屑。
年味十足。
人影卻全無。
在這樣太陽高掛的時刻,在本該是廟會擁擠的時刻。
剛剛進城的一輛馬車停在城門口,趕車的問向一旁守門的,“官爺,借問一聲,我們是從外地特意來趕無雙城的廟會的,這……”
趕車的指指空無一人的大街,這沒人沒販的,讓他們怎麼趕?
守門的凍得直哆嗦,忙著把頭縮進立起的棉領裡,聽見也只當沒聽見。好不容易把嘴捂暖了,露出來再凍涼了怎麼辦?
眼睛正要懶懶地閉上,一個大元寶赫然出現在眼前。
而且是黃的!
陽光下,金燦燦的光芒立時讓他從頭到腳都如進了盛夏一般燥熱起來。
雙手即刻捧下,“老哥,你想問什麼來著?”
守門的這才有心去看今日開城之後第一個進城的馬車。
馬車通體黑色,包括棉簾和窗簾都是一水的黑。也沒有像當下流行的那樣於車頂和側壁等處雕上繁瑣的花紋來彰顯品味,貌似只塗了黑色的漆。可細一看,漆下,原木的紋理卻是奇異地組合成了祥雲的圖案。
車前兩匹黑馬,個頭肥瘦一模一樣,毛髮更是油光鋥亮。在馬車停下來以後,安靜地待在原地,不焦躁地原地踏步,也沒有大聲出氣。
車旁趕車的,一身黑色長袍,年紀在三十左右,明明臉上端著客氣的笑,卻給他一種屈尊降貴的不耐感。
守門的握緊手裡的金元寶,即刻腰矮了一尺,“爺,有問題您只管問,小的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守門數年,看人無數,他如果再看不出來馬車裡的那位絕對不是普通人物的話,他也就白混了這麼些年了。
趕車的上前一步,擋住了守門人妄圖看向車裡的視線,“這城裡怎麼回事?每年的大年初一不是有既定的廟會嗎?”
“啊,您說這事啊。”守門的一下子就像打開了話匣子一般滔滔不絕起來,“這得從半個多月前說起,話說那日,豔氏不知怎麼就交到了豔無雙的婆婆徐氏的手裡……啊,大爺,您知道豔無雙是誰嗎?那可是我們無雙城最大的富商,豔氏成衣坊就是她的……對了,大爺,您知道豔氏對無雙城的意義嗎?人家一家一年上交的賦稅就可以完成朝廷下發下來的任務。啊,還有徐氏,大爺,您知道徐氏是誰……”
車內突然傳來一聲咳嗽聲,趕車的隨即一瞪眼,“說重點!”
守門的有些委屈,“這些都是重點啊……”
咳——車內又是一聲咳嗽。
趕車的伸手又是一個金元寶,“那就講重點中的重點!”
守門的立刻笑得如昨晚煙花般燦爛,“很簡單就是婆婆本想把兒媳婦名下的成衣全部賤賣然後變成自己的私房錢本來這是可以的誰知那批成衣在昨晚大家當新衣穿上以後突然變得極易破損於是大家今天起早都告上了大堂了!”
一口氣說完,馬車的影子也消失在了街尾。
此時,府衙所在的一條街早已經堵得水洩不通了。
居家百姓,販夫走卒,無一例外手裡都捧著至少一件豔氏成衣。
“你說說這叫什麼事呀?這豔氏幾十年了,好不容易趕上半價一回,咱狠狠心破天荒也給自己置辦一件大戶人家才穿的起的新衣服,可才穿了不到一盞茶的時間,袖子就掉了……”
“袖子掉了叫什麼,老子好不容易文雅一回去給丈母孃行個拜年大禮,哎,好死不死的在跪下的那一刻屁股後面裂開了。外面是有長袍蓋著不假,可那樣大的動靜誰聽不出來是怎麼回事?俺那丈母孃當時臉就綠了……”
“綠了也比我好,我給親孃送了一身豔氏的成衣,她收到衣服的那一刻那叫一個美,從來對我拳打腳踢的老孃第一次對我展現出慈愛的一笑。誰知昨晚上吃團圓飯時,穿上的新衣整片前襟都掉了下來,我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時,老孃的柺杖帶著碗筷杯碟就砸了過來,你看,我頭上的傷還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