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丶066 萬更報到 (1)
就像是有人牽引著一樣,直奔半空中的黑衣人而去
半空中的黑衣人大駭,反射性的就將手中的大刀橫在了胸前。
誰知,那把飛刀的速度反而更快了,而且居然是刀把兒在前,刀尖在後的詭異姿勢。
黑衣人的第一感覺就是,難道有鬼?
其實不只是他這麼想,在場看到的黑衣人都這麼想。為什麼?很簡單,如果是人為控制,為什麼不是刀尖向前?畢竟要殺人的話,刀尖總比刀把兒好用吧?而什麼人才會不介意是刀尖還是刀把兒?
答案只有鬼!
半空中的黑衣人不由得毛骨悚然,身形瞬間倒退,跟鬼對著幹,他自認沒那份實力。
誰知,他退的快,飛刀退的更快。
其刀把的方向更是準確地對準了他的心口位置。
“啊——”黑衣人再也承受不了那來自未知的壓力,低吼一聲,手中的大刀不管不顧地豎劈下去。
當——倒退的飛刀與他的大刀粘到了一起。
沒被擊飛,沒被擊斷,反而粘了過來。
什麼情況?黑衣人不合適宜地楞了。
小五的聲音這時響了起來,“沒見過吧?沒玩過吧?有意思吧?”
黑衣人聞聲抬頭,只見對面一男一女。
男的是石城,女的是小五。
再轉頭,他的四個同伴皆躺在地。一個頭身分家,另外四個倒是周身齊整,但生死不明。
不再細想,黑衣人猛一吸氣,扭身拔腿就欲逃跑。他是殺手,人命的終結在他的手裡就如每日三餐一樣平常。但這並不代表著他也能平常地接受自己被人終結。
才轉身,“嗖”的風聲從耳邊刮過。
黑衣人定睛,身前半丈之處石城抱鞭而立,鞭尾垂在白雪之上,胭紅一片。
身後傳來豔無雙平靜無波的話,“石城,還是那句話,我要活的。”
“是,小姐。”石城說著,卻沒有像剛才那樣收起馬鞭。那樣的風險他可不想再試一次。榆木疙瘩的腦袋在經歷過一次生死攸關的考驗之後貌似開了竅:活的也分留著幾口氣不是嗎?只留一口氣也叫活著吧!
小五吸吸鼻子,“喂,刀還我吧!”
黑衣人呆了呆,第一感覺就是——還她,他傻嗎?還了他拿什麼保命?手下意識地就要握緊刀把,可下一刻,他手中已經空無一物了。
抬頭,石城那捲著雙刀的馬鞭已經甩向了小五,“天太冷,快進去。剩下的交給我。”
如果不是剛才事發緊急,他其實並不想讓小五出車的。今日出門時,他們的分工很明確,他負責前陣殺敵,她負責後方護主。
主子早就料到了會人坐不住下狠手,所以在車內留一個是必要的。至於車外,無認來多少個都應該是他的任務。可是他到底心性敦厚一時無法狠下心來下死手,結果險些連累了主子。
所以,剩下的這個他一定不能再出差子。
啪——石城一甩鞭子,正要上前拿下。
可才跨出一步,他就停住了。
那是對於危險的敏感直覺。
石城陡然轉身,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朝著這裡逼近。
氣流絲絲帶響,他的頭髮無風自動了起來。
小五也停在了馬車之前,警覺地回看過來。
“小五?”六月不明所以,她正準備讓小五進來後放下棉簾,“你……”
六月想問你在門口楞什麼快進來才好省得讓主子凍著
,可能六月才說了個“你”字,她就自覺住口了。
驚恐的眼睛無法控制地爆突成走位的形狀。
眼前,半空中,數以百支的利箭正如雨一般朝著馬車而來。
箭頭帶著冷光,劃破空氣,驚起“噌噌噌”的戾聲。
“保護小姐。”石城此時哪還顧得上身後那個黑衣人,縱身一躍,舞起馬鞭,就如保護神一般在馬車前以長鞭豎立起了一道屏障。
“快進去!”小五一腳將呆在了門口的六月踢了進去,大刀一揮,固定棉簾的勾子掉落,棉簾唰地一下就落了下來。
小五轉身立在了馬車之前。
石城即便武功蓋世,也有鞭長莫及的時候。
不曾被石城打落的利箭,又遇上了小五的雙刀。
寂靜的冬夜裡再次響起了尖銳刺耳的兵器交接的聲音。
這次的危險明顯要比先前那五個的來勢更兇猛一些,石城和小五不得不全神貫注運足功力才不至於漏掉一支箭。
暫時,豔無雙安全。
當然,如果目前情況不變的話。
可是,情況怎麼就能不變呢?
還有那個一直未走仍然清醒著的黑衣人呢!
他的身前,石城無意也為他擋掉了大部分的箭矢,並且絕對沒有額外的精力再追殺他。
他的身後,小五忙著打落漏掉的箭矢,眼睛顧都顧不上看他一眼。
他俯低身子趴下,剛才欲走的心此刻突然遲疑了。他當然也可以走,四個同伴目前來說那絕對是凶多吉少的命運了,他完全可以拿著那筆數目不少的定金遠走高飛。
可是,如果他完成任務了呢?如果他可以趁亂返回去再殺掉目標人物呢?那麼,那筆數目更大的尾金……此刻,他渾然已經忘了他剛才是如何的毫無逃生之路了。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並且看起來實現性頗高的利益面前,他對自己的生命產生了極大的僥倖心理。
剛才那兩個人是對四個人,以一敵二,又是生命受脅的情況下,那麼暫處上風也是可以理解的。可如今,他們二人對上如此數目居多的利箭,而且敵人還未現身。如此的情況,對他來說豈不是最有利?
黑衣人眼珠轉轉,肚皮緊貼在雪面上,悄無聲息地向後滑去,頭都沒敢掉過來,生怕一點異動就引起別人的注意。
一步,兩步,三步……他很快就移到了馬車的前門那裡。
偷瞄上去,小五正站車頭之上,雙刀飛舞,昂頭應付著來自空中源源不斷的箭矢,根本就沒有時間沒有精力看一眼腳下。
黑衣人悄聲撿起地上一支被砍斷的箭頭,繼續向後。
行至車中央,黑衣人側耳傾聽,裡面無聲。
黑衣人攥攥手裡的箭頭,繼續向後。
後廂處,白色的罩圍因馬車震動而顫抖不停。
如此刻,他猛然加劇的心跳。
那是興奮的!他彷彿已經看見嘩啦啦的銀子堆在他的眼前,就待他一擊得中以後馬上拿到。
起身,弓步,運氣,抬手——他只要將箭頭透過車廂板刺進去,那麼……
可就在此時,砰——車廂板突然從中間被什麼東西撞開了。
碎裂的木板以極快的速度飛向他的眼睛,他下意識地就閉眼躲過。
一片漆黑中,緊跟著就是一股獸腥之氣迎面而至,他來不及作嘔,砰——他仰著頭轟然倒地。
手裡還攥著箭頭,手腕卻被什麼東西摁進雪裡一動不能動。
火速睜眼,一個肥胖的虎臉映入眼簾。
恐懼立刻從頭頂籠罩到了腳尖,他為時已晚地想起,那人養著個母老虎的啊,他怎麼就忘了?
其實不是他忘了,而是他們出門時壓根就沒去想這個問題。第一,他們是一個時辰前剛接的單,中午窮到只喝酒沒有飯這晚上就有了大單,他們都還沒有適應過來,目標人物又怎麼會想到提前有預防。第二,沒人會沒事出門就帶著虎的吧?
所以,他們兄弟五個草草地到中午喝酒的地兒又大吃了一頓稍微補足體力就出發了,只想著完成任務之後再好好地飲酒作樂一番。
石城在他們的計劃之內,三個人迎上去,是計劃。小五也在計劃之內,配出一個人應付更在計劃之內。而他是五個當中輕功最好的,大家為他掩護讓他抽個空子殺掉目標人物則是計劃中的重點。
誰知,他們計劃了又計劃,偏偏漏掉了這個最大的隱患!
黑衣人的臉色一下子就慘白到了底,他再自持武功傍身,可對上這獸中之王,他自問也
沒有能力對上一二。
更何況,他現在已經身處劣勢。
四肢被七七狠狠地按在地上,虎口大張著,口水滴在他的腦門之上。
“嗷嗚”一聲虎嘯出口,被震懾的氣流牽引著空中飛來的箭都抖了三抖。
“說說吧,誰派你來的?”車內傳來豔無雙的問聲。
黑衣人堪堪扭頭,車內一頂燈籠下,豔無雙的臉沈靜如雪。
看過來的目光則是冷冷如冰。
他還能看到,她的身後是半天箭雨。
她卻悠閒地當身後是煙花般的存在。
黑衣人突然機靈靈打個寒顫,平日裡只做耳聞的豔無雙,那個人人口中所謂強勢的豔無雙第一次在他眼中有了真實的形象。這人該是有多堅強的性子才能在這樣的情況下還冷靜如斯?
“發什麼呆?快說!”六月瞪過來,“是趙家那個毒婦,還是知府家那個毒婦?”
聞言,黑衣人的臉色立刻由白變青,她居然早就知道?
豔無雙掃過他臉上的表情,淺淺地笑了,“最後一句,要死要活?”
“……”黑衣人遲疑了,殺手界也有規矩,要麼殺人,要麼被殺。可如果因為任務失敗就賣出買主的消息,那就相當於在殺手界封了自己的活路。
這樣的人,道上的兄弟們人人可以誅之。
曾經他是非常不屑這樣做的,他也因為不恥那樣的人而下手斬殺過,可是,如今到了自己選擇的時候,他才突然發現,原來在人命之前,其他什麼也不是?信念或信仰,那是活著的人才有的選擇。
如果他命喪於此,還談什麼信念?
“我要……”活!
他的選擇脫口就要說出。
但已經沒有機會了。
他的頭頂好像有什麼東西穿了進來,他的耳朵也清楚地聽到了那“哧”地一聲。這聲音太熟悉,就是利刃入肉的聲音。
可是,他怎麼沒感覺到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