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毅都尉 作品

第49章 第四十九幕:殺人不過頭點地

枕戈到死都沒想到,一直跟在他身後寸步不離的人,居然是個小女娃子,而且還是個“臨陣倒戈”的賤蹄子!

“我叫……李庚希!”少女奮盡最後一絲力氣,將整把刀都沒入枕戈的後背,才悄悄湊進他的耳邊,一字一頓地說道。

枕戈到死還想再拉一個人墊背,卻已經沒了力氣……

死不瞑目!一時奸雄枕戈,就這麼死在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少女之手……這個小女僕李庚希原來是官府潛伏安插在枕戈身邊的臥底暗樁,她趁這個機會,瞅著四下無人,亮明身份,動手反正、偷襲殺了他。

怒目圓睜的枕戈,臉上凝結著不甘、憤怒、痛苦的表情,臉朝下栽倒在自己的血水裡,沒人看見。屍體臥倒在地,佝僂的後背上插著一把明晃晃的短橫刀。

手忙腳亂的哀嚎聲中,人聲鼎沸的驚呼聲中,所有人都只注意到了那把短刀,卻沒人注意到是誰殺了他……

少女趁亂逃離了現場,她的任務完成了。她太小了,沒人會枕戈的死聯想到她身上。

“老大中箭了,趕緊撤!”

“那現在這些人怎麼辦?”

“不管了!他們重要還是你自己的命重要!趕緊跑!”

“你想陪著他一起死在這裡嗎?你想陪著這個瘋子一起葬身在這裡嗎?什麼都不要管了!撤!”

人們歡呼雀躍,興奮地大呼小叫,手舞足蹈!有人發現了正在掙扎著站起身的張寒,他們指向他,他們衝向他。

人們歡呼著,簇擁著,把張寒圍在中間,為他歡呼,為他慶祝,慶祝這位英雄的“出現和誕生!”

現在,事情終於都結束了,人們站在那裡,圍攏到一起,互相安慰,互相幫助,互相慶祝和歡呼。他看見剛才的那個小男孩坐在那裡,臉上還掛著淚珠,是剛剛被他護在身下的那個小男孩。他看見那個小孩坐在那裡,坐在他自己母親身邊,就像當初的自己一樣。

看著小男孩,他會想起以前的自己:

“母親,我們什麼時候回去?”

就像他現在說話的口氣和著急回家的口氣一樣,一模一樣,當初他自己也是這麼說的。

“回來吧!”彷彿聽到了某個角落裡的聲音在召喚他。

小田一屁股癱坐在地上,她還沒搞明白是怎麼回事。

回來吧!回來吧!是他的意志在召喚他。

此事過後,張寒終於回國,回到了老家,帶著田曦曦,給自己的府衛父親掃了墓。

張寒的老爹,叫張元武,是一位當地折衝府的老府衛了。

記憶中,父親常年不在家,自己的整個童年,有阿翁爺爺)奶奶、有母親和大姨、有哥哥姐姐、也有弟弟妹妹,但就是沒有阿爺(父親)。

張元武不是個好父親,但他確實是個對得起國家的老兵!

張元武常年為了執行各種任務而不斷披堅執銳、冒著狂風黑雨,遊走在刀山火海、槍林箭雨之中,立功無數,受傷無數。

張元武沒有給自己的孩子參加過一次生日宴,沒有給自己的妻女孩子送過一次禮物。在張寒的記憶裡,似乎就沒有“阿耶”這兩個字。

張元武殫精竭慮、披星戴月地在折衝府旅帥的位置上坐了十幾年,眼看馬上就可以退休了,臨了臨了,卻死在了敵人的刀下——在一次追捕罪犯的過程中,他首當其衝,衝在最前頭,把最危險的位置留給了自己。

在折衝府一眾府衛士卒的隊伍裡,有一條不成文的規定——在遇到極兇惡的惡徒、和最危險的作戰任務時,沒有成昏(婚)的士兵要放在最後面,成了昏的士卒要放在中間,而有後代的,則義無反顧要衝在最前面,這些老兵他們已經沒有後顧之憂,他們已經留下了繼承的火種,所以自然不必惜命。

每次想起自己的父親,張寒心中都會泛起五味雜陳的苦澀。

殺死父親的惡徒據說名叫“梟”,老爹的上司沒有告訴張寒對方具體的名字——怕他找對方報仇。

田曦薇是第一次跟張寒回家,也是第一次來拜祭張元武老爺子。

看著眼前這個如山一般的男人跪在那裡,沉默著、默哀著,田曦曦緊閉雙唇,不敢出聲打擾他。

張寒剛回來,和母親見了面,就要帶著一老一少兩個女人出去吃飯。步子還沒邁出去,他爸爸的老上司職司就來人了。

原來是聽說老張的兒子作為全國就三十個人名額的算學學生從國都的“太學”國子監進修歸來,他們想來搶先一步挖牆腳來的。

阿耶老子帶來的新任旅帥熊大,按照軍中的習慣,應該叫他一聲“熊帥”。但是張寒卻很冷漠,對他們的來意也只是點點頭,表示沒啥興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