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雲城狼煙 75、坐甕美女 尿騷蠟丸
賴三退下去後,夫妻倆沉吟好久。
“雲城出事無疑!”賴氏道,“老爺,咱們萬事要小心、慎重!”
“也是,蘇瑞尚守牧雲城,聖旨下發堪堪一月,兵貴神速,他也該來了!”魯贇捋著鬍鬚,微笑道,“嶽開給我納投名狀,只怕是殺人貪財露了餡,讓人記了黑賬!送錢贈美,這是要把我架到火上烤,去對付蘇瑞尚啊!”
“老爺敞亮!”賴氏道,“不管誰來,我們就一個字,防!”
魯贇道:“謝謝夫人。這十年來,我就是得了這個防字的益!”
“老爺在刀尖上行走,在夾縫中生存,為難你了。哎,若不是為了兒子們的前程,我會支持你提前致仕的!”
魯贇看看桌上的請柬:“嶽府老太太七十壽辰,你看?”
“往年我最愁這些人情客往,因為咱們沒錢。今年倒是不急了。現成的八萬多兩銀票呢。”賴氏道,“錢可以收,人卻不能留!你不要捨不得,日後我會找一個良家給你收房……”
“夫人打住!”魯贇羞憤交加,又鄭重其事地道,“我馬上要見重孫子的人了,丟不起那個人!再說,我還想多活幾年,好好陪著夫人!另外,咱們本來就戰戰兢兢過日子,弄個女人回來,咱們知府後宅就是漏水的篩子、敞開的籬笆……”
話音未落,只見管家賴三夫妻和馬伕關六在花廳外求見。魯贇知道,關六是個孤老,一輩子走南闖北,老了就在魯家伺候騾馬。
“老爺,夫人,我們把那兩個女人關進柴房後,送了粥水、恭桶,我就準備走了。”賴三娘子道,“這時,那個高個的女人急著要……小解。我看她的樣子古怪,起了疑心。結果,在她的……搜出了這個東西。”說著,遞上一個蠟丸,又道,“腌臢東西,老奴打開給你們看!”
蠟丸散發著濃重的尿騷氣,被打開攤在面前。蠟丸裡面塞了一張巴掌大的極薄的羊皮,也被攤開了。
賴氏先看。只見上面標註有山巒、河流,還有一些奇怪的符號。賴氏沒有看懂,搖搖頭。
魯贇也上來看,忽然就臉色大變。他湊在賴氏的耳邊嘀咕了幾句,賴氏也神情大變。
這時,跪著的關六道:“老奴正在馬棚裡餵馬,忽然聽到柴房裡發生爭吵,說的還是北狄方言。那意思,是因為管家娘子繳了這個蠟丸,兩個女人吵架了。”
魯贇很是驚訝:“關六聽得懂北狄方言?”“準確來說,是北狄巴里部落的方言。”關六叩首道,“老爺,夫人,老奴這輩子以釘馬掌、修馬蹄、伺候牲口為生。十五、六年前曾經被北狄巴里部落擄去一陣子,所以老奴聽得懂、也會說一點巴里部落的方言。有次巴里部落打了勝仗,來了很多部落汗王恭賀,其中就有亨碩特的汗王。當晚,巴里汗王舉行篝火慶祝宴會。當時老奴正在馬廄幹活,突然宴會會場那邊發生大亂,據說是亨碩特等部落聯合偷襲,殺了巴里汗王和幾個大、小可敦及其兒子們。老奴等幾個馬奴嚇得連夜趁亂逃走了。”他心有餘悸,道,“過後,老奴想起一件事情來,覺得有些奇怪,因為有個小可敦的侍衛長在宴會前曾經和那個亨碩特汗王在一個草垛後面密談,所以老奴懷疑他們之間有勾結……”
魯贇看看夫人,若有所思地道:“關六,你是不是眼花了,看錯了。”
“老爺,不會看錯的。因為那侍衛長有個特點,他鼻子被狼王撓了,只剩下兩個鼻洞。”關六頓了頓,繼續道,“這兩個女人吵架,矮個怪高個存不住尿,好不容易得來的東西被搜走了!高個的則說,突然決定她來知府衙門,來不及處理,怎能怪她?……”
賴氏問了一句關鍵的話:“關六,如果再讓你見到這個小可敦,還有那個侍衛長,你認得出來嗎?”
“當然,夫人!他們也認得老奴!”
魯贇看了一眼夫人,嘆口氣道:“以後關六不要出府半步,小心被滅口!”
僕人退下後,老兩口商議半天,最後做了決定。魯贇去總兵部衙為嶽開、嶽府首告的事情說項開脫;賴氏負責審訊北狄探子坐甕美女,為蘇瑞尚準備見面禮。兩不得罪,兩頭下注,這是他們的處世哲學。
老夫老妻憋憋屈屈、尷尷尬尬地走到今天,殊為不易啊!
大約午時,魯贇帶著嶽嵩和查寅的和離書去了總兵部衙。而賴氏則讓人將柴房裡的兩個坐甕美女提了出來,道:“本來想把你們賣做商人婦,賣到天涯海角去,眼不見為淨,但現在不行了。說吧,裝了關隘羊皮圖紙的尿騷蠟丸是誰給你們的?以前收到過多少?收到後又轉交給誰了?”
兩個北狄巴里坐甕美女驚訝又倨傲地望著賴氏,一聲不吭。
“如此桀驁不馴,那就不要怪本夫人了!貓刑伺候!”
兩個巴里探子坐甕美女被賴三娘子等人扒光衣服,分別裝進麻袋,還各自扔進去一隻發了情的母貓。麻袋被紮緊口子,扔在地下。
貓叫聲和女子的慘叫聲、痛哭聲此起彼伏。不過半個時辰,賴氏就得到了一張供狀。
賴氏看著供狀不禁冷笑。當然,兩個巴里探子、坐翁美女也從柴房被轉移到了地庫。人證物證何其重要,一個不能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