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軟心人 作品

第一部 殿州驚濤 278、末路

“嗯!”也不知道是因為生病,還是因為別離,蘇瀾格外嬌弱,眼淚好比一灣決了堤的春水,怎麼都止不住。

“你給我母妃和妹妹預備那麼多年禮,謝謝了!”

“還有,過得幾日,舒郡王府的人就要來了。我母妃和妹妹也給你準備了禮物。”

“《三國演義》先別寫了,好生歇著……”

蘇瀾不停地“嗯嗯”著,把金銀灘的賬簿讓甘甜交給了杜誠。

終究,杜誠還是依依不捨又惴惴不安地走了。

蘇瀾把甘甜、常樂、紅果都打發出去送行,自己趁機去空間順了撲爾敏吃了,還打了葡萄糖酸鈣針劑和維生素c。這些,在前世都是抗過敏藥。

自這日,即臘月初六日起,蘇瀾就過起了宅女生活。

全家人都去看了新的地基,就在蚵殼屋後面的半山坡上。這裡原是野生甘蔗林。甘蔗已經砍了熬糖,地頭上只剩一些甘蔗兜子,好大一塊地,足有六、七畝。

蘇瀾雖然沒去看,但是大致地方還是知道的,也曉得這是塊風水寶地。於是花了一百兩,派殺四跟姨父去辦了契書。杜誠讓殺四繼續留在了殿州。

到了初七,也就是杜誠走後的第二天,蘇瀾的過敏症狀越發嚴重,皮膚腫脹,痛癢難耐,還發起了高熱,一雙水靈靈的葡萄眼腫得只剩下一根線,只看得見窄窄的一線天!

一家人驚懼不已。蘇瑞尚趕緊請來別軍醫。看了患處,把了脈,別軍醫道:“太醫診斷得沒錯。只是,他忽略了縣主的體質和疲累程度,恐怕不是三、五日能好的。也好,讓身體裡的毒性發散出來!只千萬不要抓撓,尤其是臉部,防著毀容。”

蘇瀾嚇壞了。林氏趕緊讓針線上人縫了綿軟的手套。蘇瑞尚果決,讓甘甜捆了蘇瀾的雙手,防著她睡熟了不自覺地去抓撓。

這日下午,蘇瀾收到了杜誠的來信。原來杜誠不放心,寫了信件,讓驛站送來。

之後,幾乎每隔兩天,蘇瀾都會收到杜誠的來信。直到他到達京城,傳來鴿信為止。

除了關心病情,就是滿紙思念和旅途趣事。

比如,他說,路過徽州時,吃到了一種小麥、高粱和甜酒發酵的發餅。“形色如卿,鬆軟綿糯,醇酵酸甘,如思如念,回味無窮……”

“形色如卿”?高粱者,紅;發餅者,蓬鬆!要死了,原來,殿下已經看到了她滷豬頭般的尊容!

初八日傍晚,何盾帶著宣誠和易坐回來了。原來,蘇瀾所有的船隻都已領回,全部停泊在全園的私人碼頭。

聽說蘇瀾得了漆瘡,何盾心痛道:“姑姑,您受罪了,漆瘡可不是好玩的!”

宣誠和易坐第一次聽到何盾居然喊縣主姑姑,都愣了,沒想到他們還是姑侄!

“我還想接姑姑去全園看船,既然得了漆瘡,只怕你兩、三個月都不能去那船上,得讓油漆乾透,徹底除了味道才行!”

“你辛苦了!”蘇瀾嗓子痛,只能哼唧道,“你且跟我說說船的事情。”

姑姑還真是愛船如命!何盾笑了:“五千料大料四艘,整船用的是鐵力木;三千料中料四艘,一千料小料六艘,用的是杉木,但是舵杆全部是鐵力木!還有,一千料以上全部有拍竿、勾拒、木老鴉、雉尾炬;五千料大料四艘,全部安裝了投石機和弩床……”

“按照姑姑的安排,五千料大料四艘,即廣字號,廣潤號、廣澤號、廣瀾號、廣源號。三千料中料四艘,是長字號,即長平號、長安號、長風號、長治號。這兩位漕幫兄弟選中了長治號!”

“長治號可好?”蘇瀾哼唧道。

宣誠和易坐趕緊叩首道:“謝謝縣主,長治號很好!”

當然很好!鐵力木舵、杉木桅、椴木龍骨、櫸木船殼、柚木甲板,上平如衡,下側如刃,首昂翹尾、多檣多帆、水密隔艙、多重船板、魚鱗搭接、甲板平坦、龍骨厚實、載重量大、結構堅固、穩定性好、操作性好、抗風力強……好得不能再好!不光他們不相信,之前幫主也不相信!這回他該相信了。宣誠和易坐算是鬆了一口氣!

何盾繼續道:“一千料小料六艘是漢字號,分別是漢光號、漢雲號、漢風號、漢天號、漢福號,漢祿號……”

“還有,廣字號和長字號都是三桅五帆……”

“扣除了所有船隻費用,包括堆福湖的樓船、小船等,剩下的錢,如姑姑安排,留給豐泰號使用……”“船長和水手我在物色,絕不會誤事!還有,車茗大人寫了書信,我明日就動身去松江船塢,那裡出的漕船堪稱大成第一!”

蘇瀾讓甘甜給了十萬兩銀票,哼唧道:“三千料六艘,二千料四艘……”

宣誠和易坐好不容易才找到機會,說,明日啟程回江夏,年後就會過來,與何盾船長一起“撈海”!

蘇瀾讓他們給江夏漕幫分舵舵主易三毛帶去年禮,是絲綢、茶葉、燕窩和桶裝紅酒。江夏知府俞濱、俞壬叔侄的年禮則增加了海味和獨玉擺件,也讓他們一併帶去。

初九一大早,宣誠和易坐告辭走了。何大嬸和何震管家卻帶著好多藥材來了。原來,昨晚何盾回去說蘇瀾在船塢染了漆瘡,可把老爺子和美娘急壞了。老爺子捶胸頓足道:“我真是老了,竟然沒想到漆瘡的事情!看來,又得十天半月見不到瀾兒了。”

直到初十,蘇瀾的痛癢才減輕了一些,尤其是嗓子,能夠正常說話了。但是,臉上紅腫依然未消,眼睛還是一根線。

早上,蘇瑞尚道:“瀾兒,今日軍營有好多事情,晚上我恐怕回不來。”

這幾天,蘇瑞尚操心蘇瀾的病情,晚間一直在家。蘇瀾知道,有去年臘月倭寇入侵的前車之鑑,父親和姨父都高度緊張。

吃過晚飯,因為吃了撲爾敏藥,蘇瀾的困勁上來了,哈欠連連,就要睡覺。

誰知腦袋剛剛落枕,甘甜輕手輕腳進來,悄聲道:“縣主,殺四來報,汪清和那王柺子抬著仇四,等在官道口,想見您!”

“煩死了,不見!”蘇瀾的臉紅腫未消,如何見人?更何況是那幾個大海盜!

“這老頭真煩人!”紅果嘟囔道,“也是巧了,殿下一走,將軍不在家,他就來了!”

“恐怕不是巧!”蘇瀾立刻翻身坐起來,“紅果如今也學會琢磨事情了!”

甘甜一愣:“縣主,您是說,仇四就等著殿下和將軍不在才來的?”

“你以為呢?”蘇瀾道,“仇四可是屬泥鰍的!”

“還真是!”甘甜道,“殺四說縣主有恙不見客。可仇四口齒不清,就是不走,非要見您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