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軟心人 作品

第一部 殿州驚濤 256、一葉殺十人

向駒完全不看蘇瀾的臉色,自顧自轉頭對嘍囉們道,“許泰,把一百兩銀票交給這位公子,叫袁疤子他們趕緊把車馬貨趕到鎮所去!”他本來不想給錢,但是看蘇瀾氣度不凡,有點吃不準。算了,還是放點血吧。反正無償徵收是從明天開始執行!

蘇瀾強忍怒火,平靜地道:“向鎮長稍安勿躁!我想問一下,你不過是這桐柏山腹地一個小鎮的鎮長,憑什麼徵收我的車馬貨物?而且,二十輛車馬滿載貨物,你卻只給一百兩銀票,請問這又是什麼章程?”

向駒的眼皮一跳,鼻根上的黑痦子也跟著一跳:“還真是煩人!天天都要把這些話嘮叨幾遍!這位公子,你可仔細聽清楚了,我向駒,奉的是鄧州知府塗雲大人和南陽縣令賈莊大人的手令,在此雞鳴兩省鎮北鎮設立鎮所,徵收來往車馬、貨物,用於南陽地動賑災救災!”他不耐煩地道,“至於那一百兩,是我定的章程!我說多少就是多少!”

“嗯,我聽清楚了。你是奉了鄧州知府塗雲大人和南陽縣令賈莊大人的手令,在此雞鳴兩省鎮北鎮設立鎮所,徵收來往車馬、貨物!至於這一百兩,也是你說了算!”蘇瀾點頭道,“不過,本公子從外地過來,與你素不相識,你說的話,本公子不相信!因為朝廷為了救災,千方百計打通救災通道,地動災區的知府和縣令居然設卡徵收,阻塞救災通道?我不相信!所以我懷疑你們是冒充官令,名為徵收,實為打劫財物!除非你們拿出手令,讓我看了,那就心服口服,心甘情願讓你們徵收!否則,你連一根馬毛都休想碰到!”

向駒愣了。兩個月來,這位公子是第一個質疑他們設卡徵收合法性的人,也是第一個索看手令的人!

向駒一邊打量殺四、甘甜,一邊想著手下報上來的這位公子的車馬貨物和人數,一邊打著主意。最後,他決定了,還是不能放過。於是笑道:“這位公子好大的膽,你是第一個懷疑我們設卡徵收合法性的人,也是第一個索看手令的人!”他一說話,鼻根上的黑痦子就隨著臉上的肌肉一跳一跳的,很是噁心。“實話告訴你,手令不在我的手上,在鎮所。你若是乖乖聽話,我今日徵收,可以給你一百兩銀票。若是等到明日,你就要被無償徵收,分文沒有了!即便明日我從鎮所拿來手令,你還是吃了大虧,又能如何?”

“這就是說,你還是為了本公子好咯?”蘇瀾點頭笑道,“可是本公子怪癖得很,愛認死理,寧肯損失一百兩,也要看看鄧州知府塗雲大人和南陽縣令賈莊大人的手令!”

向駒張嘴想說什麼,蘇瀾卻是端起茶杯。殺四立刻高聲道:“端茶送客!”

端茶就是逐客令!

向駒黑著臉站起身,眼睛盯著蘇瀾。心想,黃口小兒吃奶的娃,竟敢這麼囂張?

蘇瀾的眼皮撩都不撩,自顧喝茶。

那幫流氓鼓譟著就要上前動手。向駒卻出手制止了。他笑道:“好,明日本鎮長就請出兩位大人的手令,來山間居徵收車馬貨物!”

蘇瀾沉聲道:“不用勞煩向駒鎮長。明日,本公子親自帶著我的車馬貨物到鎮所來。看到兩位大人的手令,我立馬交出,省得你們操勞!”

向駒狂喜:“順勢而為,聰明!”說罷,一轉身,帶著人呼啦啦退了出去。

蘇瀾喝口茶,站起身道:“走,去看看俞壬!”

蘇瀾帶著甘甜和殺四走到東面那排房子,只見一間屋內,一個瘦高條的小夥子鼻青臉腫,抱著肚子,在床上呼痛掙扎。旁邊有幾個大漢正在給他擦藥酒。一問,果然是俞壬,那幾個大漢是他聘請的雄風鏢局的鏢師,正在給他擦藥酒的中年漢子是鏢頭魏山。

蘇瀾讓殺四檢查了俞壬的傷勢。所幸是軟組織受傷。

蘇瀾道:“俞公子不用傷心。本公子在江夏見到你的叔叔俞濱大人。他託我關照你。”

俞壬瞠目結舌。困頓時突然來了救星,俞壬既高興又悲傷,又哭又笑,掙扎著坐起身:“公子,我岳父在南陽遭了大災,情況很糟糕!可我的車馬、貨物兩次都被徵收了,我又被拖累在這吃人不吐骨頭的雞鳴兩省鎮,我家夫人和岳父一家都要急死了!”說罷,放聲痛哭。

蘇瀾好一頓安慰。正好山間居的小二來送飯菜,蘇瀾道:“你好生吃飯、喝藥、睡覺、養傷,萬事等明日再說,放心!”

說罷,蘇瀾問小二道:“這向駒在你們客棧如此逼迫客人,你們老闆就不管嗎?”

小二聽了,臉色蒼白,驚慌失措地道:“這向鎮長帶著知府和縣令兩位大人的手令而來。我們老闆嚇得,不僅丟了鎮長的名頭,還病倒了。大少爺要關了客棧,可人家向鎮長不許,說客棧關了,沒有客人,他怎麼徵收?”

原來,北鎮原鎮長言安,是這山間居客棧的老闆;山間居平日由大少爺言壁照看管理。

蘇瀾又問道:“自從向駒來後,你們客棧的客人被徵收了多少人,大概有多少車馬、貨物?”

小二惶恐道:“我只是個小二,具體情況我不大清楚。要不,我去把我們大少爺請來?”

一會兒,一個三十來歲、個子不高的敦實漢子走了進來。他就是北鎮原鎮長言安的長子言壁。

聽說有住店的公子找他問話,嚇得他飛奔而來,且臉色蒼白,惶恐不安,一個勁地說對不起。聽了蘇瀾的問話後,他才稍稍鎮定下來:“公子,我們客棧幾乎每天都有客人來住宿,全部都被徵收過。一天少說也有一起,多的三四起。多的十幾輛車馬滿載貨物,小的獨輪車;大到貴重的糧食、草藥,小的就連草料都給徵收了。”

蘇瀾又問道:“其他客棧呢?”

“南鎮的情況我不知道,反正北鎮的客棧都是一樣。”

這時,忽然門口傳來女人和孩子的啼哭聲。只見鍾夏和蘇懷進來道:“公子,能不能讓甘,哥哥去給孩子看看,哪裡受傷了!”

蘇瀾知道,一定是有女人受傷了,他們男人不方便,吉春兒又在南鎮,只得請甘甜出馬。

蘇瀾趕緊讓甘甜出去看病。

鍾夏忽然下跪道:“公子,那位受傷女子名叫鍾靈,乃是我們鍾家村人。她父親是我沒出五服的伯伯。她便是我的堂妹。之前嫁給四川一個葉姓軍人,可是前幾年,他夫君在剿匪時身亡,帶著一個女兒和一個遺腹子過活。如今聽說家鄉遭災,千里迢迢從四川來看望父母,不料被向駒徵收了五輛車馬的糧食、草藥,搶走了一千多兩銀票和首飾、衣物,還打傷了母子三個,十個護衛也受了傷。他們這次回南陽,準備之後進京投親,所以,這些財產就是他們的全部身家了!如今一窮二白,真是可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