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殿州驚濤 255、受困雞鳴兩省鎮
桐柏山大致呈東西走向,橫亙在湖廣和河南之間。其中也有一些南北走向的山口。這些山口地勢相對平坦,道路相對寬闊,自古以來都是人們通行桐柏山的便道和要道,也是扼守南北的軍事要塞。
有些山口非常有名,比如九腸山口,玉竹山山口,甕子山山口等。其中九腸山口地勢最平坦,最開闊,是商旅的首選。不過,甕子山山口雖然道路比較狹窄,地勢比較崎嶇,但是因為距離南陽的直線距離最近,所以,選擇甕子山山口的商旅也不在少數。
上官榮、鍾夏、蘇懷正在這裡等著。他們縱馬上前道:“啟稟縣主,通過這個山口一路向北,傍晚可到達雞鳴兩省鎮。明早出發,晚間就能出了這桐柏山,進入河南。”
聽說明晚就能進入河南,大家都很興奮。
鍾夏有些擔心道:“縣主,我們遇到了好幾個商隊由雞鳴兩省鎮而來,說是其中的北鎮奉命,強行徵收了他們的車、馬、貨,還打傷了人。那雞鳴兩省鎮該不會對我們下手吧?要不,我們換一個山口走?”
蘇懷著急地道:“之前從沒聽說這些山口被設卡徵收啊!怪道南陽地動後好多天,都沒有賑濟的車馬和糧食進去!”
蘇瀾聽了,眉頭緊鎖。她想起江夏知府俞濱大人的話。江夏的車隊和他的族侄被強行徵收,是在九腸山口被打劫了。現在,雞鳴兩省鎮也出現了商旅被強行徵收的事情,這說明,桐柏山通往南陽的山口要道全部被設了卡。選擇任何山口,都免不了被徵收的命運,躲是躲不掉的。
蘇瀾沉吟了一下:“都到這裡了,怎麼著,我們都要闖一闖,看看這小鎮有什麼魔力。”
上官榮又道:“我已經安排了三個客棧。”
蘇瀾點點頭。說話間,車隊進了山口,由南往北而去。山道崎嶇狹窄,眾人都打起十二分小心。
剛入山口不一會,果然就見一些人從對面而來,十幾個人都是步行,狼狽不堪,慌亂憔悴,還抬著一個擔架,上面躺著一個傷者。
殺四上前打聽,說是從嶽州來的商隊,帶著糧食、草藥,一是賑災,二是賺錢。不料車、馬、貨全部被北鎮“徵收”,還有人被打傷了,他們趕著送傷員出山口尋郎中。
蘇瀾憤懣不平。道路設卡,徵收貨物,這對於災區來說,簡直就是雪上加霜!三個月了,朝廷為什麼不管?看來局勢已亂套,情況很糟糕!地動是天災,這幫王八蛋居然敢發國難財,那就是人禍!該死!
酉時初,他們出了甕子山,到達了桐柏山腹地這個如雷貫耳的雞鳴兩省鎮。
此刻,落日餘暉灑在小鎮上,炊煙裊裊,林靜鳥歸,顯得安靜祥和。也有車馬商隊匆匆而過,說出小鎮的忙碌和繁華。
這座小鎮很有意思,坐落在桐柏山腹地,在南北走向的甕子山中間。鎮北屬於河南,鎮南屬於湖廣,玉溪河把小鎮分成一南一北。實際上,玉溪河就是省界,中間有玉溪青石橋溝通南北。還真是應了雞鳴兩省的景。
蘇瀾思忖,北鎮沒收車、馬、貨,也就是說是地動災區自己在自殺作妖?還真是不知道死活!因為小鎮不大,商隊又多,上官榮只得找了三個客棧,兩個在鎮南,一個在鎮北。換句話說,絕大部分人將宿在湖廣,小部分人將宿在河南。
因為有了心理準備,蘇瀾將大部分人馬,包括蘇怡姑姑和弟弟蘇源等孩子們都留在了鎮南的兩個客棧。蘇瀾則帶著常樂、甘甜、殺四、覃龍、覃虎、夏松、夏柏,還有上官榮和鍾夏、蘇懷,還有全園的二十個護衛,趕著二十輛馬車的貨物,去了北鎮。
他們入住的客棧名叫“山間居”,是一個背靠大山,面對玉溪河的“凹”字形的院子。凹底在北,大門朝南向河,東西也有兩排住房。客棧比較破舊,但是勝在院子大,房間多。
蘇瀾他們佔據了靠北的凹底的那一排十來間房子。東、西兩排房子已經住滿了人,裡面燈火通明,人影綽綽。東面那排房子有人正在大聲吵嚷什麼。
蘇瀾他們住下。殺四出去打探消息,鍾夏和蘇懷去廚房催辦吃食和熱水,甘甜服侍蘇瀾洗漱,覃龍、覃虎、夏松、夏柏看守那二十輛馬車,常樂一個人則在四周巡視。
東面那排房間的爭吵聲越來越大。其中有一個青年霸道地道:“你們住多長時間都沒用,車、馬、貨我們全部徵收了,徵收的費用已經給你們了!明早你們必須結了房錢,離開這個客棧,否則就對你們不客氣了!”
有個年輕人文縐縐地道:“你們還講不講理?憑什麼你們想徵收就徵收,想給多少錢就給多少,都是你們說了算?!我們幾輛大車,你們只給了五兩銀子,連買一輛大車的錢都不夠,還別說我們購買的糧食、草藥和衣物的錢!而且我們是遠道從江夏而來,路費、人力、馬匹費用還沒算!再說,你們在這裡徵收了,我們南陽老家的親人照樣餓了沒飯吃,生病沒藥喝,冷了沒衣穿,還是死路一條,你們還講不講理?!”
聽到“江夏府”這幾個字,蘇瀾格外注意。她一示意,甘甜就出去了。
繼續聽。先前那個霸道的青年傲慢、狷狂道:“你們應該感謝我們!之前我們還是平價徵收,給你們徵收費用了。明日起,就是無償徵收,一文不給!”
那文縐縐的青年氣憤地道:“這麼說,那我還要感謝你們了!”他忍無可忍,“我要告你們!”
霸道青年道:“鄧州知府塗雲大人和南陽縣令賈莊大人已經下達手令,凡是經過我雞鳴兩省鎮的車、馬、貨物全部由我們平價徵收,統一調配,賑災救災!明天起就是無償徵收!你若不服,只管去鄧州和南陽找塗雲知府和賈莊縣令告狀去!不過,我提醒你啊,小心因破壞地動救災而被兩位大人砍了腦袋!”
那文縐縐的青年有點嚇住了,嗓門立刻低了八度,弱弱地繼續道:“我們已經在九腸山口被徵收一次了,這次轉道甕子山,不料還要被徵收,你們也太不講理了!”
咦,徵收了兩次?又是來自江夏府,難道他們就是江夏知府俞濱的族侄俞壬的車隊?
還有,聽話聽音,這作妖的,就是鄧州知府塗雲和南陽縣令賈莊了?
果然,那人繼續文縐縐地哀求道:“向公子,我是江夏知府俞濱大人的侄兒,我叫俞壬,請你看在我叔叔的面子,放過我們這一回!我們一定會在俞濱大人面前替你美言!”
“我倒是想聽俞濱大人美言,可是,不僅隔了兩府,更是隔了兩省!我們沒福氣聽俞濱大人的美言!”那傢伙桀驁不馴地道,“再說,一來,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不是俞濱大人的侄兒,二來,你便是俞濱大人的侄兒也沒用,我們只看塗雲大人和賈莊大人的手令!沒有這兩位大人的手令,便是皇上來了,他的車馬、貨物,我向駒一句話,說徵收也得徵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