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殿州驚濤 236、狠角色
過了好一會,邱梅高聲唸叨:“嘖嘖,六個,閻滿、閻平、閻青,魏松、魏朝,還有一個姓陶的,陶南!這名字怎麼有點耳熟?”
陶南是誰?陶榮的小廝!先前的陶冬已經死了,來了個肥胖的陶冬瓜。陶南一直跟著陶榮在書院,不知怎麼的,兩人居然偷摸上了?
不僅那母子幾個瞠目結舌,就連屋頂上的甄琥和高健也是目瞪口呆。
不過,甄琥差點笑出了聲。孩子真正的爹仇陽,並不在這個名單中!那麼,除了仇陽,是不是還有漏網之魚?嘖嘖嘖!
“奇怪,這怎麼會有好幾個姓閻的,姓魏的?”邱梅故意大聲道。
有什麼好奇怪的,那幾個一定是閻村和魏家山村的人!馬喜兒和陶榮自然明白。
“有沒有漏掉的?陶玉小姐有些緊張害怕,看來還得問問兩個丫鬟……”
“夠了……”陶榮忍無可忍,大喝一聲。
很快,陶榮和邱梅帶著僕人離開陶府,去了黃記海貨店。甄琥自然跟蹤而去。
高健則繼續留在屋頂上的刺桐樹蔭下。
那些人剛剛出去,陶玉壓抑著聲音痛哭道:“母親,你一定要救救女兒的性命!”
馬喜兒對女兒又是輕聲打罵,又是溫言寬慰:“這個邱梅,我遲早要殺了她,以雪今日之恥!不過,她雖然該死,但她的話沒錯,為了陶家,為了你哥哥的前程,你絕對不能死,還得把這個孽障生下來……”
陶榮、馬喜兒帶著僕人很快到了黃記海貨店。櫃檯前,一看到邱梅,黎氏就開始叫罵:“小娼婦,外面野男人勾了你的魂了,出去就不回來了!”
邱梅站在旁邊不做聲。陶榮道:“黃老闆,邱小姐今日去我家拜訪,合了我母親的眼緣,已經認作了義女!”
黃莘和黎氏都大吃一驚,轉而笑逐顏開。黃莘樂道:“哎呀,那太好了,我真是死歡!”這老傢伙,把死說成喜,把喜說成死,真是沒誰了!
那黎氏厚顏無恥地道:“既然如此,那我們當家的就是夫人的女婿,也算是公子的姐夫了!”
甄琥差點笑出聲。
陶榮作嘔了,惱怒了:“我們今日來,是希望黃老闆給一張放妾書,放了邱梅自由身!”
“什麼?那可不行!邱梅是我家真金白銀買來的妾,怎能輕易放妾?”黎氏首先就不答應,叫嚷起來。
“不行!妹兒合了夫人的眼緣,應該拉拔我們黃家,怎麼反倒要我們放妾?”黃莘也無恥地道。
陶榮心裡有事,懶得跟他們羅唣,於是冷冷地道:“我看你們是不要臉又不要命!如今,邱梅被我母親認作義女,她便是官家之女!你們好大的狗膽,竟然扣押官家之女做你小妾?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
黃莘和黎氏嚇得目瞪口呆。黎氏壯著膽子道:“她可是我家花了六十兩白銀買來的妾室,總不能讓我們這筆買賣虧本吧?”
陶榮一笑,問道:“黃老闆,你的意思呢?”
邱梅年輕貌美,黃莘那裡捨得?吭哧道:“妹兒怎麼說都是我的心上人,怎能……”
話未說完,那黎氏胡攪蠻纏道:“好哇,那小賤人是你的心上人,那我這個正室夫人呢?”
陶榮眉頭一皺:“我給你一百兩,黃老闆賺了四十兩!還可以另買一個小妾!”
“什麼?還買?再買,我就喜給你看!”黎氏撒潑著,汙言穢語道,“陶公子,你把錢給我,我叫他去買只母狗……”
邱梅聽不下去了,噙著眼淚道:“我去寬衣。”寬衣,就是上茅房。
邱梅走了,陶榮掏出一百兩銀票,道:“黃老闆,請現在就寫放妾書!我們一手交錢,一手交放妾書!”
“等一下,”黎氏橫生枝節道,“上次壽宴,陶公子還欠著我們幾百兩銀子,怎麼說?”
陶榮本就不痛快,又遇到這一對不要臉的棺材瓢子,立刻就發作了:“敬酒不吃吃罰酒!冬瓜,立刻到府衙擊鼓鳴冤,就說黃記海貨店這對老貨扣押官家小姐為妾,給我往死裡整!”
黃莘和黎氏嚇得魂飛魄散,趕緊道:“公子饒命,不敢!”說罷,黃莘在櫃檯上迅速寫下了放妾書。陶榮仔細看過,收了過來,把一百兩銀票扔到櫃檯上。黃莘眼疾手快,一把抓走了。
黎氏氣得大喊大叫。正好邱梅從茅廁回來,她一眼看到邱梅頭上的素銀釵,撲上去,一把搶了過去,道:“這可是我家的首飾,怎麼能讓她帶走?”
邱梅受此侮辱,頓時眼淚汪汪:“黃老闆,我以冰清玉潔的身子,跟你幾個月,如今就連一根素銀釵都要搶走!”她哽咽著道,“罷了,我知道夫人不容我,可我畢竟跟著黃老闆幾個月……希望你不要忘記我曾經跟你講過的團扇的故事,時常念著我的好!哪天我死了,你記得給我在前院東南角燒幾張紙……”
陶榮有些吃驚。聽這話,邱梅竟然跟那棺材瓢子還蠻有感情的?!
不僅陶榮奇怪,就連甄琥也驚訝莫名。
所以,在和夏松、夏柏兄弟換崗後,甄琥在向蘇瀾稟報了情況後,把這當成了笑話說給蘇瀾聽。
蘇瀾聽了卻一怔,凝神思索,唸叨著:“團扇的故事,團扇的故事……”忽然她靈光一閃,想起了枇杷樹下睡貓圖,想到了那個藏著銀票的扇柄!
蘇瀾趕緊低聲對甄琥和高健嘀咕了幾句。
午夜時分,夜行服打扮的甄琥和高健回來了,手裡拿著那根素銀釵。“這是我們從黎氏那裡偷來的。”
蘇瀾仔細端詳著素銀釵,發現釵頭有一絲殷紅。蘇瀾皺眉道:“你們看,這是不是血跡?”
甘甜、殺四和甄琥、高健看了一圈。甘甜肯定道:“是血跡,有血腥氣。”
蘇瀾又看了半天,輕輕轉動了一下,銀釵頓時分成兩段。蘇瀾一倒,從空心的釵管裡倒出一個布條,上面寫著一份血書:“殺我者陶榮和蘇瀾!”
大家看了面面相覷,又無比慶幸。
蘇瀾盯著布條看。好半天道:“這個布條好像是邱梅今天穿的衣服上撕下來的。”
“她的衣服就是這種月白的布料。”甄琥道,“這邱梅還真是個狠角色!居然玩這一手!怪我,覺得茅廁髒臭,就沒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