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殿州驚濤 216、蛇娃小傳
蘇瀾氣憤地道:“爭吵間數百年就這樣過去了,將來我們的後人看到我們的歷史斷代豈不痛心?再說,鮮卑得位不正,不是正統朝代,就不配史記?這是什麼狗屁邏輯?若是如此,夏桀、尚紂、秦皇、隋帝都不配入史,那以史為鏡豈不是空談?”
劉希也激動地道:“是啊,發生了就發生了,豈能視而不見?”
“再不抓緊,時間久遠材料湮滅,以後想史記都沒得記了!”
過了好一會兒,蘇瀾道:“姨父,代、禹、朝三代皇室,有很多漢民族和異族通婚的情況嗎?”
劉希點點頭道:“確實,代朝有幾位皇子都是皇帝與異族嬪妃所生。禹朝自不必說。便是我們大成皇室,這種情況也不少見。當今皇子中就有。”
蘇瀾吃了一驚,問道:“誰啊?”
劉希看看四周,悄聲道:“當今聖上在位已有十三載,四十來歲,正當盛年,有皇子八位公主九位。除了宮女出生的純妃劉瑤光所生大皇子杜耀、先皇后石麗所生的嫡長子,也是二皇子杜珈;繼皇后梅霜所生嫡次子,即三皇子杜慕等三位皇子娶親之外,其他皇子都未娶親。如今四皇子也快十八歲了,五皇子杜浩跟四皇子同年,也要十八歲了。該娶親了……”
蘇瀾忽然想起,六皇子杜誠屬馬,今年十月也要滿十七了。這四、五、六三位皇子恐怕要一起選妃了!蘇瀾不禁悵然。
劉希繼續道:“這位五皇子杜浩的母親是寧嬪阿希禮。她出生於西戎一個部落酋長家,是當年西戎戰敗後送給先皇的貢女,先皇賞給了當今聖上。因此,這母子倆很早就知道,他們不光在宮裡沒有什麼話語權,太子之位更是與他們無緣,所以杜浩一心鑽研學問,琴棋書畫,詩詞歌賦,頗有成就,一派閒雲野鶴、悠然南山的境界。而且他與曲阜孔家後裔、國子監祭酒、當朝大學問家、書畫家孔廉的女兒孔桑青梅竹馬、志趣相投,基本上算是定親了,但具體選妃事宜還沒有確定。”
蘇瀾緊鎖眉頭。如果五皇子杜浩真的對儲位沒有想法,他一個混血兒為什麼會跟文人代表曲阜孔家的女子糾纏?還不就是看中了孔廉的特殊身份!恐怕五皇子杜浩並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那樣閒雲野鶴、悠然南山吧?就憑他是皇子這一條,他就有繼承權,憑什麼剝奪他的繼承權?是皇上下了特旨嗎?還是朝臣想當然?如若五皇子是一個陰謀家,只怕是個比四皇子更可怕的人物!
皇子都是被迫在刀尖上跳舞的人物,誰都不能置身於皇嗣繼承大事之外!蘇瀾不禁為六殿下擔心!
飯後,劉希上衙,蘇瀾安排殺四、覃龍等和金紅果繼續整理書籍。她叮囑,凡是代、禹、成三朝的書籍單獨放在一邊;所有書籍都檢查有無夾頁,若有,連書帶夾頁全部單獨放在一邊。她還從空間拿出一些樟腦殺蟲丸和乾燥劑,讓金紅果放在書櫃裡殺蟲、防潮。
這些日子,林氏和蘇怡作為媒人,幾乎天天都要去幫助罕巖思、娜木嘎籌備罕巖膽、葉莊的婚禮。今天,蘇瀾帶著甘甜也來了。
老遠就見罕巖思家也是披紅掛綵,紅燈高掛,大門上掛著“崇聖太上王府”的紅底金字招牌。幾個男女僕人正在忙著收拾屋子,整理傢俬。見了林氏等人,女僕趕緊把蘇瀾他們迎了進去。林氏輕聲道,這些僕人都是朝廷派來的。
蘇瀾沒有吱聲。昇平皇帝是個心機深不可測之人。這些人到底是來幫忙還是來監視還真是不好說。不過,蘇瀾不覺得奇怪,哪個帝王不多疑多思多慮?
進了小院,蘇瀾發現竹樓已經全部披了紅綢,原來這裡是罕巖膽和葉莊的新房。婚房放在竹樓上,傣族的風俗果然與大成不同。
這時,罕巖思、娜木嘎和罕巖膽,還有申輝迎了上來。原來申輝也在這裡幫忙。他們今天主要是商議大婚日的酒宴問題。蘇瀾答應派回鳳樓的大廚來幫忙。菜式以殿州風味為主,兼顧雲南風味,又根據朝廷關於崇聖王大婚的規制,他們商定了一個菜譜。申輝謄錄好,蘇瀾和甘甜回府,讓殺四去回鳳樓送信、籌備。
蘇瀾回到書房,繼續看那些書籍。覃龍他們又發現了幾本代朝的書籍和兩張夾頁,但是與任皇后沒有什麼關係。
蘇瀾不甘心,打開了那個小箱子,倒出裡面所有的紙張,一張一張仔細過目。
忽然,她發現了一張禹朝皇帝拓跋乙彌至寧五年十一月的、由刑部審核、皇帝勾絕的判決書。這份判決書好多地方被蟲蛀了,但是大致內容非常清楚:
“太原府揚威鏢局鏢頭任飛,年三十六,於至寧五年三月為太原府押送八萬兩稅銀時,與盜匪勾結,私吞稅銀,被當場捉拿,但稅銀丟失。經刑部審核,聖上勾絕,於十一月十三日實行剮刑……”
看到這裡,蘇瀾不禁毛骨悚然。所謂剮刑,就是臭名昭著的千刀萬剮!
至寧五年,任皇后只有十一歲!之前,她的母親早已病亡,如今父親又被處以極刑,這位孤女該多麼害怕又憤怒啊!
蘇瀾從這份語焉不詳的判詞可以看出很多漏洞,最大的漏洞就在於:既然是當場捉拿,為什麼沒有人贓俱獲?既然無贓,又怎能斷定八萬贓銀的真實存在?既然八萬兩稅銀贓銀可能是烏有之物,那麼太原府的上下官員就有貪汙之嫌!明擺著,任飛就是被這些貪官汙吏勾結土匪構陷嫁禍頂了包丟了命!這叫一個十一歲的孤女何處喊冤?
蘇瀾感覺非常氣悶。她再次看了那個箱子,可是找遍了也沒有看到關於任皇后的信息。
她又打開金紅果專門放置黴爛紙片的盒子。打開盒子她就愣住了。因為她看到了一本邊緣黴爛的小冊子,上面寫著《蛇娃小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