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殿州驚濤 132、壽宴插曲一地雞毛
而小郎君段琪穿著一身靛藍色織金妝花緞的立領袍子,頭上、手上、腰上都是特別通透、油潤光亮的羊脂玉冠、玉扳指、玉佩、玉墜、玉玦、玉帶鉤。顯得芝蘭玉樹,恣意風流。蘇瀾一眼看出,這套玉器應該出自一塊籽料,可謂無價之寶。
蘇瀾他們看到了很多熟人。比如市舶司的提舉王燁、副提舉盧平和蒯合、吏目金辰,定遠將軍丁疆,還有八達貨棧老闆江峰、“璀璨樓”珠寶店辛老闆、“花開芬芳”繡坊老闆鄭芬、鄭芳姐妹,甚至還看到了漢馬!江峰、辛老闆、鄭芬、鄭芳姐妹、漢馬都過來見禮,他們還低聲告訴蘇瀾,待會兒有要事相談。
再次見到漢馬,大家都非常開心。畢竟漢馬給他們帶來了很多稀奇古怪、珍貴非凡的物品!至少蘇瀾是這樣告訴他們的!
這時,甘甜來問,車上的蛋糕要怎樣才能搬下車,又怎樣才能安安穩穩地上了這青條石的臺階?
蘇瀾正好看見何大嬸,就問她,有沒有一條道路,可以讓馬車上的蛋糕,“無障礙”地運到閒步軒的正廳?何大嬸會意,就親自帶著蘇瀾、甘甜出來,在廣場上上了馬車,常樂趕著車,從廣場邊上的一個便道過去,繞著一個大圈,到了一個僻靜的所在。停下馬車後,常樂和甘甜將蛋糕連手推車一起,小心翼翼地從馬車上搬了下來。
蘇瀾讓常樂按原路回去停好馬車,再去正廳。她和甘甜一起推著車,在何大嬸的帶領下,在迴廊中穿行,往正廳而去。這裡沒有什麼人,僕人都到前面正廳、廚房去聽差去了。
車子很輕巧,一點聲音都沒有。何大嬸問這推的是什麼,蘇瀾告訴她是蛋糕。甘甜則驕傲地說:“像花花樓房一樣,又像花花寶塔一樣!”何大嬸想象不出是什麼樣子,但她還是微笑著點頭。
車子推到了一個拐角處。那裡有一道粉壁,開了一個六角壁窗,透出外面院子裡幾簇新竹。這時,院子外面傳來一男一女的對話聲。
只聽男的道:“我們的孫子過生日,我們老兩口卻不能到正廳出席宴會,這是什麼道理?”
就聽一個女聲道:“有什麼法子?我們的兒子是入贅到全家!那不是我們的孫子,他姓全,不姓段!我們都要想開一些!”
“哼!有這麼多錢,卻沒有兒孫享受!待我們的孫子繼承產業,我一定要讓他認祖歸宗!”一個男人惡狠狠地道。
“老爺子,快別這麼說了!我們兒女、還有兄弟叔伯一大家子,全靠全家拉拔才有了今日!你不要無事生非,要不然美娘休了我們兒子,弄個雞飛蛋打就完了!”
“忍,我一定會忍了這股惡氣!老婆子,那個阿奴你要好好看著,她肚子裡可是我們段家的子孫……”
“小姐,您當心一點腳下!”何大嬸突然大聲說話。院子外面立刻沒了聲氣。
蘇瀾知道何大嬸的意思,也不說話,只是“嗯”了一聲。
三個人很快離開了這個拐角。又轉了兩道迴廊。何大嬸道:“快到正廳了,我們歇一會兒。”
蘇瀾會意,讓甘甜去查看一下四周。一會兒,甘甜在一個廊柱下出現,點點頭,示意周圍沒人。
何大嬸鄭重地跪下,給蘇瀾施了一個大禮,難堪地道:“讓小姐聽到如此不堪的事情,真是有愧!”
蘇瀾趕緊偏了一下身體,又急忙攙扶起何大嬸,道:“誰家都有這樣、那樣的事情。”
“小姐您不知道,這段家原來是個破落戶,窮得上無片瓦,下無立錐之地!”何大嬸解釋道,“如今,段家一家子叔伯男女,幾十口子現在都在全園,錦衣玉食,穿金戴銀,好吃懶做,還不滿足,時常摔摔打打吵吵嚷嚷鬧些閒氣。並不是不讓他們到正廳去,實在是怕他們挑事,光腳不怕穿鞋的,沒有個尊卑上下,沒有個體統規矩,鬧起來實在難看!所以,但凡家裡有大事小情,老爺和夫人就特地囑咐這樣。結果還是讓蘇小姐您看了笑話。”
蘇瀾點點頭道:“因為有些糾紛,他們說的那個阿奴曾經當街往我身上潑水,後來段琪上我家賠禮道歉,要我緘口隱瞞此事。”
何大嬸聽了,不禁目瞪口呆,好半天才道:“竟有此事,真是不要臉!”
蘇瀾道:“段琪在外面包養小妾,還懷孕了,你們知道嗎?”
何大嬸熱淚盈眶,道:“小姐,整個全園都知道,就只瞞著我們夫人一個人!”她渾身哆嗦、語無倫次地道,“老爺子身體又不好,隨時都有可能……夫人曾經幾次尋死,好不容易因為小姐您的美容神器,她現在才變得開朗大氣,溫和寬容,不再鑽牛角尖了……我們是真怕了!可是,偏偏那個王八蛋把夫人糊弄得,完全聽那個王八蛋的!變本加厲地這樣欺負我們全家,老的老,小的小……將來只有小少爺,可怎麼好!”她嗚咽著,又極力壓抑著。想著全家的前途命運,他們是真的害怕,擔心。段琪掌權之日,就是全家瓦解之時!
蘇瀾不禁感慨,壽宴上發生這樣的插曲,還真是一地雞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