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殿州驚濤 101、失控
蘇瀾道:“我是不知道啊,可我就是會啊!”
這話不禁把陶玉氣蒙了,就連馬喜兒也氣得個倒仰。當即道:“那就現場比,如此大言不慚,也不怕丟醜!”
蘇瀾看到這場景,害怕地哭了起來:“我不知道什麼是雙面繡……”
林氏和山長夫人摟著她,安慰道:“小小年齡,不知道也不為過……”
“可我就是會繡雙面繡啊!”
林氏和山長夫人:“……”
蘇瀾如此一時示弱,一時示強,越發搔到了馬喜兒和陶玉的癢處,越發勾著她們要大打擂臺,一試分曉。
如此幾番揉搓,蘇瀾和陶玉坐到了房間中間的繡架邊。陶玉一副洋洋得意,成竹在胸的樣子,而蘇瀾卻哭哭啼啼,似乎沒有半分勝算。林氏已經是哭得要暈倒了,還是劉珍和春紅一邊一個攙著她。
蘇瀾坐在高高的繡凳上,因為人矮腿短,兩條腿落不了地,只能懸在半空打晃晃。蘇瀾表示無奈啊無奈。
山長夫人畢竟是個局外人,似乎看出了一點名堂。於是和幾位夫人商定,命人取來同樣的繡繃、繡針、繡線、繡料。題目揭曉,是三寸見方的貓。時間是兩炷香。
卻看那陶玉上手就抿上絲線,開始在繡料上刺了起來。可是蘇瀾一邊抽抽搭搭,一邊將手中的針和絲線擺來弄去,然後,把一根絲線劈來劈去,竟然劈出了十多根。
“咦……”山長夫人看了不禁心驚。有句話叫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外行人以為蘇瀾害怕,在那裡玩絲線打發時間呢,內行人卻看出這是在劈絲,而且一根線劈出了十幾根絲。
其實,在劈絲過程中,蘇瀾已經構思好了圖案。雙面繡的關鍵是藏頭,就是將線尾隱藏在最後的針腳中,不能露出線頭。於是,就看她首先將線尾剪齊,從上刺下,再在離針二三絲處起針,將線抽剩少許線尾,下針時再將線尾壓住,連下幾次短針,將線尾藏沒,使正反兩面都不露線頭。繡時又把針垂直,不刺破反面的繡線。排針時,按次序非常均勻地排列針腳,疏密得當,兩面相等。
就見蘇瀾先是一邊繡一邊哭,後來哭聲漸止。再看她,下針嫻熟又小心翼翼,排針時按次序均勻地排列針腳。從頭到尾,下針總是保持勻速,不見絲毫猶豫,也沒有拖泥帶水。
反觀陶玉,先是下針就刺,刺了幾針後就開始猶猶豫豫,拖拖拉拉,經常上剪毀針,只把繡料弄得千瘡百孔,慘不忍睹。
一會兒,燭滅手停。大家先看陶玉的繡品。只見一隻沒有完工的小貓,只有一個大致的輪廓,說是貓也可以,說是狗也行。而另一面除了幾根亂針亂線外,竟連繡樣都看不見。莫說雙面繡,就連一面繡都不成個體統。
山長夫人口裡讚道:“這麼短的時間,已是難得。”於是撂下去給別人傳看,再來看蘇瀾的繡品。只見她拿起繡品,“咦”了一聲,眉頭鎖了起來。陶玉看見山長夫人的表情,直道蘇瀾的繡品不如自己,不然山長夫人也不會緊鎖眉頭啊!立刻大喜過望。
眾人見了,也上來傳看繡品。竟然表情都和山長夫人一樣。
劉珍心神不定,抽冷子上前拿過繡品。
只見那貓的周身輪廓只有寥寥幾針幾線,但是,任誰看了都知道,那是一隻肥胖白嫩的小貓,身體和白色的絹布融為了一體。彷彿小貓正在雪地裡戲耍玩鬧。而蘇瀾主要繡的就是那貓的眼睛。一面如藍色琉璃珠,一面如綠色琉璃珠。那眼睛繡得活靈活現,形神兼備,透著一股玉雪聰明,詼諧可愛!
這時,山長夫人嘆道:“且不說小姐巧妙利用絹布底色,只這寥寥幾針幾線就把貓兒的動態抓得不虛分毫。”
眾人也有同感。紛紛誇讚蘇瀾聰明伶俐,心思巧妙。
山長夫人道:“這眼睛也著實傳神,讓人想起那綠的、藍的貓兒眼寶石!”
蘇瀾心裡那個樂啊。前世她最喜歡貓兒眼寶石!
“不過,這有些針法還真是奇怪,不像是《錦繡針譜》裡面的針法,我從來沒有見過!難道是我孤陋寡聞?還是說,這是小姐自創的針法?”山長夫人又是狐疑,又是讚歎。
蘇瀾聽了想笑。她的刺繡針法出自清末民初時期的丁佩的《繡譜》、倪仁吉的《凝香繡譜》、沈壽的《雪宦繡譜》和華璂與許頻韻合著的《刺繡術》。生長在異世的山長夫人如果見過那就怪了!
“謝謝嬸嬸謬讚抬愛!我也不知什麼針法,那是我師父教的!”
眾人聽了都激動不已,紛紛道:“莫非小姐的師父就是錦繡?”
“不是吧?”蘇瀾瞪著一雙懵懂又可愛的眼睛道:“我師父是個白鬍子爺爺!”
眾人聽了,都惋惜道:“哎呀,好可惜!”
山長夫人趕緊道:“小姐,我們能否有幸拜見尊長?”
眾人聽了,都屏住了呼吸。
“我也很想見我師父,可他老人家周遊大成,我也不知道他老人家在哪裡呢!”他老人家在烏有國呢!
山長夫人點頭道:“即便不是錦繡,那也是刺繡大家!可惜我們無緣相見!”
眾人一片嘖嘖之聲,既是驚歎,也是惋惜。
不料此時陶玉亢聲道:“這次比賽不算!”說著,手指蘇瀾道,“因為她弄虛作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