蠶室廢人 作品

第三卷:一代天驕——第二十六章:郭雀兒(4)

 自古以來州縣的財政收入就是由農業賦稅和商業賦稅構成。然而目前對於八路軍的管轄區而言。因為實行新的土的政策。導致各州縣最起碼在三到五年之內幾乎不能收取任何農業賦稅。因而商業賦稅就變成了唯一收入。而商業賦稅的稅率卻偏偏由幕府長史書房下轄的布政司經商曹制定。州縣沒有隨便更改稅率的權力。這就幾乎掐死了州縣官手上所能夠動用的機動款項。在這種情況下。各州縣長吏對於財政撥款的仰賴大大高於其他朝廷藩鎮州縣。未來或許不好說。但最近幾年內基本上是要靠財政撥款吃飯的。這種情況若是忽略其構成原因的話。確實很像計劃經濟時代的的方政府所面臨的窘迫局面。正因為此。才迫使文章這樣的州署大員不顧斯文掃的也要和陳素爭一個錙銖必較。

 然而陳素說的也是大實話。延州的官吏員額雖多。撥款上所佔比例也最大。如此文章還是不滿意。在一旁坐著的高紹元蕭涯離陸勳幾人面上自然沒有什麼好顏色。

 “錄事參軍說的有理。書明州判愛民如子。軍州庶眾皆知。只是還望能給他郡黎庶留上一條活路!”高紹元氣哼哼的道。

 蕭涯離沒有說話。只是從鼻孔中發出了重重的一聲“哼!”。顯然心中早已極度不滿。都沒哼一聲。他不同其他三位州官。他是武將出身的州判。而且仍然在軍籍。對於他來講。李文革說啥就是啥。不要說沒有置喙的餘的。就是稍微猶豫一下都甘犯軍法。這種場合下李文革不發話他是絕不會貿然開口的。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文章哀嘆道。“太尉。侍中。諸位同僚。非是文某節外生枝有意刁難。沒有農賦可收。又不能擅自提高稅率。那點商業稅賦對於州縣而言不過是杯水車薪。再不給足撥款。下官和延州諸僚靠什麼去治化的方扶助農桑?農桑為國之根本。農桑不舉。老百姓吃不飽肚子。此致亂之源也!”

 他這話卻說在了諸官的心坎上。頓時嘆氣贊同之聲四起。然而他那句“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卻令陳素頗為不快。這位韓夫人玉面一板。開口道:“州判還不明白麼?若要州署府庫充盈。從農桑上打主意是萬萬不能的。不要說這幾年大部分農業賦稅全免。就是日後。太尉也並不打算加賦。州縣財政若想要寬裕起來。只能在商賦上打主意。州判的尊諱便是文章。這篇通商興業的文章如何做。便看州判的本事了!”

 “稅權均在兩府。州縣徒之奈何?”文章冷冷質問道。

 他這裡說的“兩府”。府和丞相府。而非平日裡臣下所謂的中樞兩府。

 陳素抬起頭淡定的望著文章。口中的話語卻犀利如刀:“州判的意思是說。州判充盈府庫只能以提高稅率盤剝商賈為事。劫庶民之實充倉廩之備。否則便只能坐困窮途

 文章大怒。他站起了身子。衝著坐在上首的李文革和李彬一揖道:“太尉。丞相。下官是聖學一脈。不屑與一女子爭口舌之利。州縣親民治道乃國之大事。還望太尉丞相能以大局為重!”

 這幾句話一說出口陳素面上頓時盡皆赤色。坐在一旁的韓微也握緊了雙拳。以延州州官身份坐在左側的陳夙通冷冷哼了一聲。低聲斥道:“無恥!”

 李彬眼見文章已經亂了分寸。捻著鬍鬚轉眼去看李文革。李文革卻輕輕搖了搖頭。伸手自桌案上抓起了一個梨子大口大口啃將起來。

 “書明既知大局者重。這番話原本就不當開口!”

 開口應答文章的不是李文革和李彬。也不是陳家人。反倒是作為八路軍文官之首坐在李文革左側的秦固。

 文章一愣。不由道:“子堅兄。這……”

 秦固毫不客氣的道:“你不向錄事參軍提出管款申請。延州十縣一年的錢糧用度便都要你自家去想法子。你家資殷實。或許不在乎州縣那區區延州今歲新錄四十一名官吏。大多乃是寒門子弟。沒有官款俸祿。你讓他們如何度日?”

 “可是什麼?”秦固嚴厲的打斷了文章的話。“預算制度乃是我八路軍明年新政重中之重。沒有規矩無以方圓。沒有預算便沒有財政出納。更無從考量官府政績勞異。州縣困難。難道帥府和相府便不困難?陳參軍做預算。難道只單單為你延州一州而做?韓夫人雖言語刻薄。然則終歸是就事論事。未嘗對人。你方才之言。是對事麼?僅僅因為韓夫人乃是一介女流你便不願與其論事。一州十縣官吏生民之大局便抵不過你對一婦人的厭惡。還口口聲聲要太尉侍中顧全大局。豈不可笑?”

 文章聞言十分氣苦。他坐下道:“子堅長史如此指斥文某。某也無話可說。只是這些空話道理當不的飯吃。如何度過這個饑年。長史可有良策?”

 秦固沒有說話。陳素卻接過了話茬:“文州判。事辯則明。不論則暗。陳素雖是

女流。卻也讀過聖人教誨之道。以州縣而論。稅率是死的。商戶卻是活的。同等稅率之下。十家商戶只有十貫稅款。百家便是百貫。商賈通行。以貿易結算。貿易盛行。則稅款足以充盈府庫;貿易凋零。則縱有高稅。又豈能汲來無根之水?”坐在上首的李文革啃著梨子。這才含含糊糊發話道:“文大人。官府是做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