蠶室廢人 作品

第二卷:八路軍節度使——第十九章:保安騎兵團(4)

 八路軍節帥李文革進入慶州已經三天了,關北行營軍接管慶州也已經三天,三天來慶州的全體官吏都在戰戰兢兢地等待著,等待著這位代表皇帝的大將軍開金口發落他們。境內出了造反的大亂子,而且已經驚動了朝廷,作為地方官,想不受任何懲罰輕輕鬆鬆過關是完全不可能的,區別只在於治罪的範圍會有多大,會治什麼樣的罪名而已。

 自古以來,治罪便是一門學問,就是高居九重的天子,也經常喜歡在這上面玩花樣。

 嚴旨申斥,專門降詔書如疾風暴雨一般將獲罪的官員痛罵一頓,羅列上一堆五花八門的罪名,然後“毫不留情”地罷官奪爵,只在最後的尾巴處留下“暫留職分待勘後效”八個不起眼的字,一個殺十顆腦袋都不夠的天大責任便這麼輕輕撇開了。

 語氣溫和,以悲天憫人的語調歷數犯官過往功績,用數百字的篇幅來描述天子的寬宏與仁慈,然後一陣長吁短嘆的感慨,最後無奈地一句“免於顯戮留其全屍”,一條好大性命便如此消失在人世間,流傳下來的只有臣子和百姓們對皇帝寬仁的稱頌。

 這些花樣都是歷朝歷代積累起來的用刑心得,除了像朱全忠那種做婊子連牌坊都懶得立的急性子土包子之外,幾乎絕大部分上位者都喜歡用這一套來折騰臣下。倒不是吃飽了撐的,皇帝們地原則其實很明白。既要得實惠,又要得好名聲。

 我是明君,饒了不該饒的人,臣子們只會讚歎我用法不避親近,治世以公。

 我是明君,殺了不該殺的人,百姓們只會稱頌我仁慈寬厚善良。降罪以恕。

 天下沒有不偷腥的貓,因此天下沒有不想做明君的皇帝。

 皇帝尚且如此,何況下面的人?

 誰都明白李文革最終還是要拿幾個人作為替罪羊交給皇帝開刀的,只不過拿誰不拿誰,誰主誰從,誰輕誰重,這些事情都要李大將軍來決斷。

 在官員們眼睛裡,這便是生殺予奪地大權。

 申斥也好。罰俸也好。甚至罷官奪爵都沒關係,只要能做到“留任”,一切就都無所謂。

 只要能留任,把官位拿回來就不過是個時間問題。

 這就是慶州諸公的底線。

 也是郭彥欽刺史的底線。

 畢竟沒有真出大亂子,朝廷沒有調大兵,反倒把延州的兵就近調了過來,說明朝廷實際上也明白事情沒有那麼嚴重,既然如此。處置官員的事情,朝廷也未必就會多麼上心。

 如何處置,全在李大將軍一句話上。

 郭彥欽相信,自己的靠山王相公都倒在了李大將軍手下。這位大將軍的奏章,中書樞密恐怕絕不會輕易駁回。

 也正因為如此,他才如此篤定,雖然自己原先是王峻的人,但是畢竟與李大將軍沒有更多地直接過節。只要這一遭孝敬好了李文革。想必不會有太壞地結果。畢竟,他覺得自己能夠摸準李文革的脈。這位李大將軍要什麼自己就給他什麼。不過如此罷了。

 只是,令他和其他官員們失望的是,自從那日將李文革等人請進了騰出來的刺史府,那些眼睛橫著看人的軍士便在府外豎起了兩根旗杆,將刺史府大門當作了關北行營轅門,三天以來,這扇“轅門”大門緊閉,幾十名指望著拜望他老人家的達官顯宦們都被當在門外,並被告知,李大將軍“乏了”,不見客。

 也不是什麼客都不見,那個八品曹官何巖,就被傳進了府去問話,至今未見出來,想必是是被拿在府中了。

 眾官員幸災樂禍之餘,不由得都有些擔憂自己的官位,何巖此人素來不合群,拿了也就拿了,卻不知這位大將軍準備如何發落自己。

 郭彥欽尤其擔心。

 好在他早早做好了準備。

 就在李文革進城的第二日一早,他就派了自己地管家,帶了十幾名州兵,將滿滿一箱子貨物運進了刺史府。箱子裡裝的全是黃澄澄四寸長寸許寬的金刀子,滿滿一大箱子,足足有一百二十斤上下。

 郭彥欽是個很有眼光和氣魄的人,這些金子差不多是他五分之一地家產了,此次一口氣拿出來,可見郭使君是很有誠意的。

 李大將軍也很有誠意,當即就收下了,連扭扭捏捏欲拒還迎的官場姿態都沒做。

 郭彥欽的心一下子就都放下來了,只要肯收錢,就好辦。

 武將丘八就是沒品位,連形式都懶得走。

 郭彥欽的要求並不高,罷官無所謂,只要能夠暫留職分就好,不過是將慶州刺史變成“知慶州事”而已,對於他來講都一樣。天高皇帝遠,換個名字自己照樣還是土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