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八路軍節度使——第十三章:洛陽往事(6)
陽令張澹回到自己位於城東的府邸,臉上早已沒有了上那副陰鬱不滿的神色,吩咐下人準備好了筆墨紙張,然後便將奴僕們都趕出了書房。他凝神靜氣鋪開了紙張,提筆蘸墨,文不加點地給遠在汴京的王峻寫起信來。
他在信中大體描述了今天一天發生的事情,在信的末尾寫道:“……以澹觀之,新任延藩年未及而立,智不及中人,割據邊陲之心或有之,入秉中書之志則無也。斯人庸材劣質,不足相公垂窺。與相試,以為該藩固非下所繫,卻亦無意於龍岡,似可不必以為意……”
寫完了,張澹沉吟了半晌,卻終究沒有落款寫明日期。隨即他將信件摺好裝入錦囊,叫進在書房外伺候的書童道:“吩咐張宏即刻前來見我!”
不多時,一個身長力大的漢子走進了書房,行禮道:“老爺……”
張澹也不多說,將錦囊遞給他道:“……帶上這封書信,夜啟程趕奔京師,限於三日內抵達汴梁交到樞密王相公府上——外面這錦囊無所謂,內中的書信必須交給王相公親啟,事關緊要,務須仔細,若出了半點岔子,你便不要回來了……”
那漢子躬身領了信函,什麼話也沒有說,行了個禮,轉身去了,卻與一個相貌平庸腿微瘸的中年文士擦身而過。
那文士一面扭頭看著那漢子離去一面邁步進了書房,卻見張澹長身而立似乎正在沉思。他皺起眉頭道:“東主,逃席了?”
張澹抬起頭看了他一眼,展顏笑道:“辰陽來了,方才聽說你今日身體不適早早歇下了,便不曾叫你——不錯,席間龍岡老兒來攪局,我便藉機遁身了!”
那文士名叫江旭,字辰陽。乃是張澹幕中的首席謀主。聽張如此說。他皺起眉道:“東主已經給王丞相寫過信了?”
張澹點了點頭:“已經叫張宏送去了!”
江旭默然,張澹微笑著緩緩向他道出了今天迎接李文革地經過,同時也將自己寫給王峻的信函上對李文革的評價重述了一遍。最後笑道:“……便是如此,王相公那邊再有何差遣,最快也要五日之後才能送信過來,那時候這個麻煩早已在虎牢關外了!”
江旭神情緩和了下來,輕輕頷首道:“如此推脫確是好法子。只不過王相公只怕亦要遷惱於東主,京師裡面還是要疏通一下。”
張澹笑了笑:“我是京縣令長,除授貶黜均要走中書門下的流程,王相公現在還在拉攏招攬我的時候,輕易不會動這麼大的手筆,以後的事情,熬得一時是一時吧!”
江旭點了點頭:“李文革此人,究竟如何?”
張澹的臉色凝重了起來。想了半晌。方才緩緩道:“不好說……”
“此人相貌平常,身材瘦小,望之不似英雄。說話行事不拘禮節,對龍岡老兒全無顧忌,似乎根本不知道朝廷這汪水地深淺。不過其麾下地親兵卻煞是了得,站在那裡便凜凜有血色,我雖不知兵,卻也能感受到這些人身上地殺伐之氣,沒有真刀真槍上過戰場,是萬萬沒有這樣的氣質的。我敢斷定,全洛陽只怕找不出一個一個這樣的士兵。這些親兵對這個李懷仁唯命是從,似乎只要一個眼色便可赴湯蹈火……根本無需言語命令,是真正的虎狼之師……”
他輕輕吁了一口氣:“此人身材雖然瘦小,然則往那裡一坐腰桿筆直目不斜視,自有一副淵亭峙嶽的不凡氣度,禁軍中能打仗的將軍本官見得也不少,兩韓和趙氏父子都算是武人世家,酒宴之上照樣東倒西歪不成模樣,此人不過是個奴才出身地將,自崛起至今不過短短一年多時光,卻練的一副無人能及的兵者姿態——宴會上我一直在想,此人定然不是半路出家的武人,祖上若非軍中宿將,便是自身出身於營伍之中,陰差陽錯之下才入李彬府中為奴……”
江旭點了點頭:“能在一年之內由籍籍無名的一介匹夫做到府衛大將軍一方節鎮,斷然非平常人所能為,若此人不是延州方面推出來的傀儡,便是隱瞞了自家的身世來歷,這其中或許有何隱衷也未可知!”
“……隱衷……”
張澹仔細咀嚼著這兩個字,緩緩問道:“辰陽的意思是?”
江旭搖了搖頭:“卑職甚麼意思也沒有,只是提出一種可能地內情!”
張澹擺手讓著江旭坐下,然後吩咐書童上茶,自己也緩緩坐在江旭地對面,微笑著道:“辰陽與我名義上分個上下,實際上與家人無異,有話不必吞吞吐吐,但講不妨!”
江旭道:“東主請仔細想,若這李文革真個乃是武人世家出身,自幼便嫻熟於營伍,卻家道中落不幸入李彬府為奴,那麼其家世究竟如何?又是何時中落的?即便敗落了,他既然在營伍中為軍將,又何必自賤身價自賣為奴呢?”
張澹皺著眉頭,一隻
手輕輕敲擊著書案,輕聲道:“講下去……”
江旭道:“只能說他有苦衷,而且這苦衷還不足為外人道,否則便會給他惹來殺身之禍……”
張澹眼睛亮了一下,緩緩道:“他今年三十二歲……”
江旭笑吟吟點頭道:“按照歲數算來,天福元年他剛好十七歲,按照十一歲行冠禮的規矩,應該已經在營伍中呆了六年之久了……”
“……若是如此,倒也能說得通,可是他為何又去了關中呢?”
“我聽說天福權相桑維翰與延州地李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