蠶室廢人 作品

第一卷:混沌的時代——第十章:歷史的拐點(3)

  王樸苦笑,幾日以來一直以為這位秦縣令年紀輕輕行事卻是沉穩有度,不料還有如此性情激烈地一面,自己今日不合惹了此人,他看來是不太可能善罷甘休了。  他捻著鬍鬚道:“秦明府大言炎炎。雖然一片拳拳民之心,然則卻將禮儀綱常置於何地?將當今天子地威嚴置於何地?”  秦固當即反駁道:“唐文皇曾經言道,水可載舟,亦可覆舟;孟子有云,民為重,社稷次之。君為輕。秦固先膚施上萬黎庶的親民父母,其次才是大周社稷和當今天子的臣屬。君以民恤民為治道,則社稷興,禮儀存,綱常在;君以暴民虐民行亂政,則社稷敗,禮儀亡,綱常亂。這麼簡單明白的道理。文伯先生當世大儒難道不懂?自梁以來,天下紛亂,割城佔地、稱王稱霸之輩比比皆是,禍害百姓戕亂黎民的更是數不勝數,其禮儀何存?其綱常何在?今上若是恪守綱常,湘陰公又何至於身死?北漢王又何至於稱國王土?”  他頓了頓,冷冷道:“豺狼當道,朝廷不說打狼,卻對打狼之人猜忌百倍,文伯先生?朝廷這般態度。延州黎庶為何要歸化其治下自己找罪受?”  王樸緩緩點了點頭:“能夠得秦明府如此盡心竭力為其說話,這位李宣節還真是一個得人望之人啊……”  秦固寒聲道:“去年八月亂起,亂兵肆虐街市塗炭人民,無一人敢管,無一人敢問,李懷仁一個人一柄刀。當街手刃九人,使亂兵震駭,使黎庶得安,請問文伯先生,當是時,高侍中在哪裡?朝廷在哪裡?若是隻有此人能救延州,只有此人能濟黎民,那麼縱然此人真地是魏武帝重生。劉寄奴在世,下官認了,李觀察也認了,九縣黎庶父老願長旌素節。推戴此人為延州之主。無論高侍中父子高不高興,無論朝廷承認與否,此事事關數萬桑梓命運生計,斷不容他人阻礙敗壞……”  王樸輕輕嘆了一口氣,轉過頭來衝著秦固微笑道:“子堅明府高看王某了,某職銜卑微,並無資格覲見皇帝,更不要說御前進言了……”  秦固靜靜地看著王樸,一對沉靜如水地眸子中蘊含著千般力道,王樸臉上的笑容絲毫不減,緩緩道:“高侍中畢竟還是名義上的彰武軍節度使,雖然延州如今的局面已經明顯不受他操控,然則朝廷畢竟是朝廷,在沒有新的任命敕書之前,朝廷只承認高侍中是名正言順的延州之主。當然,六宅尋訪使此來的目地便是弄清楚延州究竟是誰在掌權主事,至於說究竟是否承認這個掌權主事之人,便不是尋訪使能夠決定地事情了,那要由樞密上奏天子批覆……當然,只要皇上以為可,樞密一般是不會違逆聖意行事的……”  秦固這才露出了一個笑容,淡淡道:“六宅尋訪使本應由樞密王相公籤派,如今天子行駕在外,卻中旨回京自禁軍中選了張駙馬做使臣,還允許文伯先生代表太原侯隨行,這明顯是不信任樞密的意思,樞密上奏,此次恐怕極難合聖意了……”  ……  比起王樸地微服探訪行動,韓微的微服辛苦多了,兩城內大大小小的官員世家一家都不能落下他基本上都要挨家挨戶走上一圈,而且走的時候還不能使用張永德的名義,只能用他自家的名頭一家一家去拜門。本來要說陝州節度衙內的名頭也夠分量了,可惜延州地方小官員和族門地文化程度政治水準參差不齊,有好多不開眼的根本不知道韓通是誰,更有甚甚至乾脆連陝州是在什麼地方都沒概念,這便給韓微的私訪行動帶來了諸多不便。  更加令他不便的,是自己那副羅鍋身材。  韓微在韓通的三個兒子當中最是聰明,幼年便通經史,頗為韓通所,奈何小時候一場大病,令韓微落了個深度駝背,本來英挺俊俏的一個人,如今乍一看去猥瑣得不像話,在汴梁地上流社會中,幾乎都知道韓家有個“橐駝兒”天生聰穎,乃是韓通的掌上寶眼中珠。  然而這個殘疾此刻卻給韓微帶來了極大的麻煩。  因是微服拜訪,他便換下了綢緞的官袍,換上了一件白疊布袍,便那麼出了門。  他這麼一身打扮  上那個天生的大背鍋,實在是怎麼看怎麼不像一個上年月家境稍稍好些地讀書人打扮得也比他強些。他這模樣前去拜門,看門的沒有當場將他叉出去便不錯了。好在他的名刺足夠硬,但凡主人在家地,大多都接見了他。  不過對於他那個醜陋的羅鍋,

基本上一直是各主家上至主人下至奴僕一致取笑的對象。有地主人比較厚道,會一面憐憫地望著他一面怒喝著阻止家人和奴僕十分沒有禮貌地嗤笑。有的主人則在裝模作樣的攀談中一直暗中打量他的駝背。雖然臉上道貌岸然,但是韓微知道這種人若不是在人前強撐著一張面子早笑作一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