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葉其雨才結結巴巴答道:“……那個……李大人……哦……懷仁兄。尊駕術算之精,實在遠在其雨之上,不要說開山授徒,便是開宗立派也夠資格……在下這點末學,只怕入不了李兄法眼,若是李兄不嫌棄在下鄙陋,可以將尊駕所說的學童送進山來,在下保證將平生所學傾囊而授。絕不藏私……不是其雨不賣尊兄面子,實在是一家人在山中住得慣了,繁華之地是非頗多,在下不勝其擾,在山中居住一樣能夠給懷仁兄幫忙,在下說到做到……只要……只要……” 說到這裡,葉其雨卻“只要”不下去了,一臉可憐巴巴地求懇神色,心情忐忑地望著李文革,唯恐這個寶貝一怒之下拂袖而去。自己便學不到如此精妙地算法了。 李文革大感頭痛,他眼睛轉了轉,笑道:“啟眠兄的心意,文革悉知之,人各有志,本來不敢勉強。只是文革在術算方面,所學實在有限,便是有些領悟,也實在難以舉一反三。而算學領域之廣,涵蓋之大,實在不亞於領袖華夏千年之孔學,如今天下研習數算之人不是太多,而是太少。像啟眠兄這般宗師更是稀缺。文革地本意乃是請啟眠兄出山,與文革相互教益切磋,而後廣授學徒,則若干年後。世上研習此術之人漸多,學風漫蕩之下,無論軍國大事還是百姓生機,均有所益,所謂賢兼濟天下,是之謂也……” 說到此處,他又拾起自己剛才拿來了卻沒有用的那根籌棍,蘸上了一點點墨汁,一面在地上畫著一面道:“……大食數字及加減乘除之法,以及平方開方,均不過是小道末技,小弟所學之胡技,遠非僅此而已,比如求積之術——” 說著他已經在地上畫出了一個弧線和一道直線,兩道線組成了一個弓形的圖案。 他努力搜尋著自己的記憶道:“這道弧線被一道直線一分為二……”,說著,他伸手畫了一條直線,將弓形均分。 “這道直線上有一點,經過此點到弓背以外的一條直線上任意一點之間的連線均被弓背所均分……” 李文革畫出了焦點和準線。 他拍了拍手,放下草棍直起了腰,笑著道:“啟眠兄請看,這便是所有已知之條件,這一點距離這條線的垂直距離可以測量得出,假設這段長度為兩尺,以此來籌算弓 弦所圍成形狀的內積,若用胡法可以測算得頗為精確小,啟眠兄可有籌算之法?” 葉其雨大張著嘴巴看著地上地圖形,兩隻小眼睛猛眨,口中喃喃自語著,兩隻手雙拳緊握,關節都攥得有些白,顯示出內心極為緊張極為矛盾,良久,他抬起頭望向自己的妻子。 祖霖的目光也早便被李文革畫的圖形吸引了過去,她沒有抬頭,卻輕輕搖著頭淡淡道:“用割圓術或可一試,然則此弓背並非渾圓,定義之條件頗為怪異,若要籠統算之,或可得出粗略結果,然則差繆必大,若要精確求積,實實不能……” 葉其雨撓著頭對李文革苦笑道:“內子精研點線面體形狀之學,此技她還在其雨之上,她尚且不能解,倉促之間,在下也想不到甚麼好法子。” 李文革笑了笑,這道題對這個時代的人來講確實難得有些過分,不要說葉其雨和祖霖,便是祖沖之在世,郭守敬提前出生,要想在現在這個時代解開這道題也是完全不可能的。 他彎下腰,畫了一道十字線,分別標出了箭頭,口中道:“胡法當中,第一步便是用兩把尺子垂直襬放,兩尺交錯處為中心,稱之為原點,或叫零點,原點左側為負數,右側為正數,這兩把尺子組成的形狀,便叫做座標系,如此弓背和弓弦上的每一點,均可以用兩個尺子上所標刻度標明,胡法中將一曲一直兩條線上地每個點對應在橫尺上的刻度以‘x’來體現。對應在縱尺上地刻度用‘y’來體現,這兩個乃是西域某國文字,用來替代隨時在變化不能被確知的數目。如此根據剛才舉出的條件,運用九章之中勾股之法,可以測算出弓背上的每一點到已經確認地這一點之間的距離為‘+】+這個式子的開方值。這裡增加的這個符號a乃是直線上地一個人藝數值。可以等於一,也可以等於零。方才已經說過,直線上任意一點到已經確知的這一點之間的連線被弓背所均分……” “因此這兩個籌算得出的結果應該是同一個——” 祖霖臉色通紅地道。 李文革抬起頭,極為愉快地一笑:“正是!” 葉其雨也接上道:“只要隨便給這個圈圈符號——哦,是‘誒’——隨便定個數目,便可輕易地得到一個只有兩個不知道確切數目的籌算法式……” 李文革大張著嘴,笑得牙都快掉下來了,連連稱是。 “中的方程之法,經過演
化雖說也能最終解析明白,卻絕沒有如此清晰透徹……”葉其雨兩隻眼睛充血地嚥著唾液說道。
李文革扔掉手中地草棍。直起腰道:“有了這個叫做等式方程的‘法式’,弓背和弓弦之間的面積便可求了……” 說到此,他閉上了嘴巴,笑吟吟看著這夫婦二人。 “然後呢……如何用這籌算法式籌算面積?” 葉其雨直勾勾地盯著李文革,急切地問道。 “啟眠——”祖霖滿臉通紅,極為不好意思地對著丈夫嗔呼一聲。 葉其雨這才反應了過來。看來若不肯答應下山,李文革下面這求積之法是無論如何不肯再教了。 展示到這個份上,無論是葉其雨還是祖霖,心中都已經一萬分相信李文革確實有求取這個由曲線和直線組成的怪異形狀精確面積的方法,然而兩人也都知道,如此精深奧秘的學問,人家無論如何是沒有理由毫無道理地傳給外人的。 “渺然……” 葉其雨有些底氣不足地望著妻子,彷彿在討主意。 這目光令李彬頓時嗤笑不以。更令唯恐被人視為房玄齡夫人一般人物的祖霖羞愧難當,她強自鎮定地道:“嫁雞隨雞,夫君乃一家之主,是去是留。妾身和軒兒均遵從夫君之意!” 葉其雨當即如蒙大赦,向著李文革一躬到地:“既然文革兄如此看得起在下這點淺薄道行,其雨甘願追隨文革兄,於術數一道,盡力協助,只要文革兄不以葉某學術鄙陋相棄,葉某願盡竭全力,甘為尊兄驅馳……” 李文革長長呼出了一口氣,這個人才挖得可真是不容易,自己在高中那點數學底子幾乎都已經快被掏空了。 他心中此刻對於將葉其雨夫婦培養成橫空出世地大數學家充滿了信心,反正出山之後,便要讓這夫妻倆見識見識自己當年在軍校籍以混得學士學位和畢業證書的終極必殺技。 一想到自己即將使用七百年後才會橫空出世的微積分來欺負這一對傑出的古代數學家,李文革在心中大呼過癮地同時給了自己兩個字的終極評價——無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