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混沌的時代——第九章:汴京的客人(5)
設在大梁城內的皇帝行營前下了馬,侍衛步軍都指揮使河南東面行營都部署曹英、齊州防禦使河南東面行營副都部署史延、皇城使兼河內防禦使河南東面行營都監向訓等三位方面軍高級將領不約而同地止住了腳步,讓六十六歲的老將陳州防禦使河南東面行營馬步軍都虞侯藥元福走在前面。
論起行營職務,三位後周重將均在藥元福之上,但是論起戰功和在軍中的資歷,三個人加起來只怕也不能與這老傢伙相比,因此在河南東面行營組建之前,皇帝郭威便特意給三個行營主帥一人了一道中旨,明令三人在軍中不得以差遣論禮儀先後,凡事皆讓藥元福為先。因此此番來大梁覲見,這三位仍然謙恭地請這老將走在前面。 鬍鬚花白的藥元福也不謙讓客氣,大步流星直入行營,站在中軍外侯旨,一旁恭候多時的中書通事舍人一溜小跑入內通稟,郭威當即宣詔召見。 進得中軍,幾位重將才現中軍內並不是只有皇帝一人,中書令馮道,中書侍郎同平章事範質赫然在座,還有一個年紀頗輕的紫袍官員侍立在側。而左僕射兼樞密使王峻、月前剛剛由內客省使遷任樞密副使的鄭仁誨兩位樞府主官卻一個都不在,禁軍最高將領侍衛馬軍都指揮使郭崇充也不在,就連皇帝平日帶在身邊片刻不離的張永德李重進這哼哈二將都不見蹤影。 皇帝御駕親征。重要地軍事幕僚和禁軍將領居然都不在身邊,反倒是將兩位文官宰相帶了出來,範質年富力強,隨佐皇帝處理日常政事也還罷了,馮道七十歲的垂暮老朽,**來有何用處?看著老傢伙坐在位子上打瞌睡。幾個前線將領都不禁有些同情起這個四朝宰相來。 五代軍人地位較高,但是在皇帝面前卻仍然沒有座位,當初王峻初任樞密使,以親密戰友副統帥之尊也仍然只能在延英殿中站立議事,最後郭威實在看不過,拜其為尚書左僕射同平章事,仍兼樞密使,其實為的也不過是讓這位老朋友在殿上能有個座位罷了。 王峻能夠以樞臣兼任宰相。內情其實也不過就是這麼簡單而已。 因此四位武將進來,向郭威行過了軍禮之後便退到兩廂站立,等待皇帝話。 郭威笑著一擺手:“今日軍中議事,不同朝會規矩,為藥公添一副座位!” 左右急忙為藥元福添了一個坐席,藥元福謝恩後坐下,郭威這才道:“朕此番來,留下了李惟珍留守京城判開封府,以鄭仁誨權大內都點檢,以郭崇充為京師都巡檢。允德重進二人在大內輪番宿衛。朕本意是不欲干涉行營部署指揮,特地一個武臣都沒有帶,只帶了令公和範丞相來此。原是信任行營諸將之意,自年初至今,諸公困兗州已有三月,至今不能破城。卻不知是何緣故?” 皇帝這麼一問,幾個將軍頓時站不住了,曹英領頭單膝跪下請罪道:“是末將等無能,勞陛下親征,甘當軍法……” 這三個人一跪,藥元福也坐不住了,老頭子剛要起身,郭威便伸手止住了他:“藥公安坐!朕雖在京師。畢竟是軍伍出身,前線的情形,也還知道些。不是爾等的過錯,朕自然不會冤枉你們。是爾等的疏忽,自有軍法在,不用朕說話,爾等當自領!” 曹英苦笑叩頭:“攻城至今未有存進,實在是某之過,甘當軍法……” 郭威淡淡一笑:“圍城地方略原本是沒錯的,佈列壘柵以困賊本是王道,然則四面圍城使賊做困獸之鬥,是智所為麼?” 藥元福言道:“陛下,修築連城斷絕兗州四面交通,乃是老夫的蠢見,幾位將軍在此事上並無過錯……” 郭威撫了撫鬍鬚,大笑道:“老將軍不必為他們掩飾,朕豈是不知兵之人,修建連城為的乃是斷絕城中糧草資用,賊出則擾,使賊不能自外運糧進城,此乃攻城之上策。然則四面下寨將城池團團圍住,便不是老將軍的建議了吧?” 曹英叩頭道:“正是,老將軍當時以為當闕置南面,以襲擾代替封鎖,是末將等沒有聽從老將軍之議。” 郭威哼了一聲:“若僅如此,還可彌補,然則打沐陽,徹底絕了慕容氏的念想,也是你們幾個殺才想出來的好主意吧?” 曹英哀嘆一聲,垂頭承認。 郭威道:“攻城之道,以攻心為第一,野戰為第二,撼城為第三。慕容彥不肯歸降,便應該迫其出城接戰,伺機取城;又或是迫其棄城而逃,野戰勝之,爾等也是久歷軍務之人,如何這般蠢笨?南唐五千烏合之眾,沐陽小城,大軍過處當可輕鬆拔取。留下這個誘餌,慕容氏慌亂之下,便會棄城南下沐陽,以圖歸南唐。如今你們自家一口吞掉了這個誘餌,彥還肯出城麼?充其量不過一個月的戰事,爾等拖了三個月,至今不能下城,敢說無罪否?” 曹英等唯唯請罪,
藥元福道:“陛下,曹帥也有苦衷,國家興兵數萬下泰寧軍,若是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