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星星之火(7)
們的馬,朝廷便管不到……”
說到此處,李*靈光一閃,驚呼道:“陳兄是想向党項人買馬?” 陳哲點了點頭,微笑著道:“大人果然睿智……” 李*失聲叫道:“那怎可能?” 延州與黨項人歲歲開戰,乃是不共戴天之死敵,党項人如何肯將馬匹如此重要的戰略物資以三十貫這麼低的價格賣給延州軍方? 陳哲卻笑著道:“只要大人肯放敝號的商隊出關交易,買馬一事,便包在草民身上,只要一次數量不是太大,一百匹以內,小人皆可為大人辦到,只是馬匹不同尋常物資,需要現款交易,不能賒欠,這一層,草民卻要說在前面了……” 李*沉默了起來,良久方才道:“允許貴號出關買賣,這便是陳兄的條件了?” 陳哲含笑搖頭:“不是允許敝號出關買賣貨物,而是隻許敝號出關買賣貨物……” 李*頓時全都明白了。 彰武軍和定難軍之間儘管敵對,但是党項部族畢竟是遊牧部落,平日裡要養活大量人口和漢人奴隸,劫掠來的糧食資源畢竟有限,而且每次都要消耗一批牲畜作為軍糧,因此党項人並不拒絕和漢人做生意,用牲畜和皮毛來換取中原的農作物和絲綢布匹等日用品,而漢人方面則同樣如此,就說延州大戶人家的耕牛,九成以上都是通過黑市從定難軍方面買來的。因為地理上的關係,蘆子關正好卡在這條商路的咽喉之上,由於該關長期廢置,因此多年來商人們幾乎都已經忘記了這裡還有一道關卡。 但是自己被任命為蘆子關巡檢使,一下子改變了這個市場格局。 只要自己一句話,所有以往可以隨便出關做生意的商號便都要被擋在蘆子關以南了,若還想出關,便必須繞行東面的魏平關,但是那條路要繞上好大一段路不說,進入黨項地界之後只能先抵達綏州而後再前往夏州,不像從蘆子關出關,抵達綏夏兩個重鎮幾乎是同等距離。 要花費更多的時間,走更多的冤枉路。 在軍事上,時間和路程往往便意味著勝利。 在商貿上,時間和路程便是金錢。 只要壟斷了蘆子關商道,陳哲便可以在其他大商戶抵達綏夏之前與黨項人進行交易,從中攫取最大的一塊利潤,而當那些其他商戶抵達之後,只能撿些陳哲的殘羹冷飯吃了…… 好手段,好心計,好敏銳的市場知覺,好聰明的商業頭腦。 自己被任命為蘆子關巡檢使這件事情,對高家而言是個借刀殺人之計,自己則是在將計就計;而這個陳哲,卻從這個激烈的政治鬥爭引發的偶然事件當中一眼便瞥到了巨大的商機,此人若不能發財,那簡直便沒有天理了。 他想了想,微笑著道:“既然某手裡暫時有些權力,陳兄所求並非不能實現……” “不過……”李*語氣一轉,好奇地道:“……李某是知曉的,馬匹在定難軍中一樣是被視為稀缺之物的,許多年前後唐皇帝從銀夏買馬每匹都要花費六十貫錢。近些年來,銀夏與朝廷交惡,更是嚴禁私下向中原賣馬。陳兄如何能夠買到三十貫一匹的三歲健馬?” 陳哲不以為然地笑了笑:“大人,朝廷那是向拓跋家官方買馬,這法子太笨了,若是這麼個買法,草民是絕買不起的……” “哦,請陳兄為我詳言之——”李*有些期待地問道。 “大人知道,一匹健馬,從產下來,到養成健馬,需要兩年以上的時間,否則力氣不足,不能上陣。也就是說,需要一個人在兩年多的時間裡細心照料牧養,党項那邊,一個經驗豐富的牧民能夠至少同時照料三匹以上的馬駒。而這一個牧民每日所食,也不過是四斤糧食罷了,一個月便是一百二十斤,按照中原的市價,也是敝號的進貨價,一百二十斤糧食需要六百文制錢,這六百文錢足夠一個党項牧民吃上一個月,那麼八千文錢便足夠一個牧民吃上一年。八吊錢一年,三年也才二十四吊而已。而這段時間內這個牧民卻最少能夠養出三匹好馬,我買走一匹,他還竟剩下兩匹,這是最少的數字。因此草民給大人開的三十吊錢的價格,是加了利潤的,實際上一匹三歲馬的成本絕不會超過二十四貫。大人請體諒,草民是商家,要賺錢也要營生,不加利是不可能的……” 一番話聽得李*兩眼放光,事事留心皆學問,果然是至理明言,這些商貿買賣上的賺錢法子,自己是決計想不到的。 他緩緩道:“陳兄還沒有回答某的問題。” 陳哲依舊是那副沉穩從容的模樣:“大人知道,党項人丁戶制度與我中原不同,除了拓跋家之外,還有七個外姓部落……” 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猛地自座位上站了起來,拍案大聲道:“我明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