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田七爺冷笑道：“不錯，就算他不是，他總也和梅花盜有所勾結。”

 李尋歡又笑了起來，他看向龍嘯雲，問道：“大哥，這件事你怎麼看？”

 龍嘯雲勉強一笑，道：“尋歡你的朋友，我自然是信得過的，可是……”

 李尋歡點頭道：“大哥，你不必說了，你的意思我懂了。”

 他轉過頭，嘴角掛著從容文雅的微笑，眼神卻寒如刀鋒，從在場諸人的臉上一一劃過。

 李尋歡道：“諸位若是還有什麼話，不妨直說！”

 在場群豪一陣寂靜，面面相覷，誰都不肯當這個出頭鳥。

 李尋歡嘆了口氣，對百里屠蘇道：“屠蘇，你看看，這些豪傑每日刀頭舔血，連天王老子都不怕，現在卻連一個敢站出來說句話都沒有。”

 百里屠蘇道：“那是因為，天王老子不會一刀要了他們的命。”

 李尋歡笑了笑，道：“屠蘇……你可猜得到，這滿屋子的大俠，把你我扣在這裡，到底想做什麼？”

 百里屠蘇道：“蘭生是我們的朋友，阿飛也是我們的朋友。現在朋友做了梅花盜和梅花盜的幫兇，各位大俠抓不到罪魁禍首，也就只好拿‘梅花盜’的朋友開刀了。”

 李尋歡點了點頭。他靜靜的看著百里屠蘇，目光中隱隱有光華流轉。

 過了一會兒，他忽然長長的嘆了口氣，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道：“屠蘇，你走吧。”

 百里屠蘇皺起眉，道：“一起走。”

 李尋歡搖了搖頭：“不行，他們可以放你走，但絕對不會放過我，如果我跟你一起，你是絕對走不了的。”

 百里屠蘇沈吟著，忽然道：“先生是不能走，還是不願走？”

 李尋歡楞住了。

 百里屠蘇接下去道：“興雲莊對先生而言，雖意義非凡。但先生又怎知，天下之大，又豈無他處容身？”

 李尋歡明亮的目光漸漸黯淡下去。

 百里屠蘇道：“先生若是執意留下，那我也不會離開。”

 李尋歡閉上眼睛，他有笑了起來，笑聲中夾雜著苦澀：“屠蘇……你這又是何苦……”

 百里屠蘇淡淡道：“先生莫要忘記，屠蘇尚欠先生一命未還。在此之前，上天入地，刀山火海，先生到處，百里屠蘇亦在，決不食言。”

 李尋歡忽然笑了起來，他笑得很大聲，也笑得很痛快。

 他一邊笑一邊咳嗽，笑出了淚，也咳出了淚。

 “好丶好丶好！”他大聲道，“想不到我李尋歡，今生還能交到像你這樣的朋友！”

 他微笑著看著百里屠蘇，柔聲道：“屠蘇啊屠蘇，你不知道，我是一個多麼討麻煩喜歡的人……今日這番話，你將來莫要後悔才是。”

 百里屠蘇眼中浮起笑意，道：“只怕後悔的，是先生才對。”

 李尋歡笑道：“哦？”

 百里屠蘇微啟薄唇，只吐出一個字：“酒。”

 李尋歡的笑容僵在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