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她的皮膚很白，嘴唇和臉頰很紅。不是少女的白裡透紅，而是為了掩蓋橫生的皺紋，用了太多的胭脂水粉，堆砌起來的不太自然的紅和白。

 百里屠蘇忽然記起了方蘭生被逼婚的時候，有過一面之緣的孫家奶孃。

 那女人叉著腰破口罵道：“死鬼，不是讓你別來打擾我嗎？！”

 老人道：“有人要見你。”

 她眼珠子一轉，目光依然落到一旁的百里屠蘇身上，雙眼頓時亮起來。

 她格格一笑，朝百里屠蘇拋了個媚眼，嬌聲道：“你找我？你為什麼找我？莫非你知道我是誰？也是慕我的名而來的嗎？”

 百里屠蘇道：“我不知道你們是誰，我只是想請你們暫時留在這裡，直到我和先生離開。”

 女人目露疑惑：“先生？”

 老人道：“小李探花。”

 女人的臉色變了。她忽然顧不上百里屠蘇，惡狠狠的瞪著老人道：“小李探花來了，你還在這裡做什麼？！”

 老人道：“臭婆娘，你沒看我被人扣著嗎，有本事，你自己去！”

 女人道：“去就去，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窩囊廢！”說著，她一扭腰，舉步朝前走去。

 她才邁開半步，忽然眼前雪亮的劍光一閃，嚇得她往後一縮。

 百里屠蘇道：“你們哪裡也不能去。”

 女人一楞，隨即笑道：“哎喲~這位小兄弟，長得挺俊的，怎麼說動手就動手，可真叫姐姐嚇了一跳啊~”

 她話音未落，人卻忽然躍了起來。她身材雖然已經發福，輕功的底子卻還在，直朝百里屠蘇撲過來。

 就在同時，百里屠蘇身邊的老人忽然大喝一聲，手中不知何時已多了一柄鏈子銀槍，鋒銳的槍尖帶起破風之聲，毒蛇的利牙一般咬向百里屠蘇的背心。

 忽然，兩個人同時瞪大了眼睛。半空中的女人撲通一聲，重重的跌落在地上，發出悽慘的□□。她的胳膊在流血，右腿也摔斷了。老人呆若木雞的楞在原地，他手中的鏈子銀槍，已經無聲無息的從中間斷為兩節。

 百里屠蘇看也不看倒地的女人一眼，撤手回劍，劍尖指向老人。

 老人惡狠狠的瞪著百里屠蘇：“你丶你使得是什麼妖法？！”

 百里屠蘇道：“技不如人，便胡言亂語，當真可笑，天墉城的玄真劍，豈是爾等可以非議。”

 老人重重的喘著粗氣，好半晌，才喃喃道：“莫非……莫非是傳說中的劍氣……你到底是什麼人？”

 百里屠蘇道：“百里屠蘇。”

 老人道：“百里屠蘇……百里屠蘇……你很好……現在，你去告訴李尋歡，我是二十年前江湖人稱‘紫面二郎’的孫逵，看在十年前一起喝酒的情分，我有些話要告訴他……你放心，我已經不想找他麻煩了。”

 說這些話的時候，他看著百里屠蘇，而百里屠蘇也在看著他。

 沈默了一會兒，百里屠蘇點頭：“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