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舊日之主(4)
“放心吧,寶貝兒。我沒點能力還敢....”王大林那個油膩的聲音,突然被“砰”的一聲槍響過後便戛然而止。緊接著是一陣雜亂的聲響,像是物體碰撞和急促的呼吸。安娜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安娜的耳朵緊貼著電話聽筒,試圖捕捉任何可能的線索。
最後,一聲悶響,緊接著是重物落地的聲音,安娜的心臟幾乎停止了跳動。她屏住呼吸,電話那頭傳來了微弱的掙扎聲,接著是一陣短暫的沉默。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這這是此時安娜最害怕的動靜,比對武廿無還要恐懼。因為至少武廿無不會殺家裡人,可這女人瘋起來全世界除了武廿無,她誰都能弄死,估計還包括她自己。
“小饞貓偷吃,又被我抓到啦!哈哈哈哈!”柳青的聲音雖然和平常開玩笑一樣,隔著電話安娜都能想象得出,柳青像是捕食者那樣銳利的目光,柳青哼了一聲,似乎還沒玩夠,“哎呀,你說巧不巧,上次就是個姓王的,這次又是個姓王的。你還都是被姐姐我抓住。這是不是命運啊,哈哈哈哈!”
安晨曦聽到柳青這句話的那一瞬間,就沒有了那身為平日裡身為廬州留守長官的那份從容和淡定。她的整個身體都僵在那裡,彷彿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緊緊束縛。她的心跳在瞬間加速到了一個幾乎無法承受的地步,感覺就像是要從胸腔中蹦出來一樣。她的呼吸變得急促而淺薄,每一次吸氣都像是在努力對抗著窒息的邊緣。
“你可別想死啊,你惹了多大的事心裡應該有數吧?我就這麼說吧,這件事總要有人扛的,如果你不扛著...也許就該咱們那位太子爺,扛下老木頭所有的怒火了。”柳青說這句話時那幸災樂禍的表情,似乎一下就浮現在安娜的眼前。
安娜的手掌不自覺地攥緊了手機,指尖因為過度用力而變得蒼白,指甲也似乎因為太過用力要嵌入掌心。安娜的額頭上開始滲出冷汗,順著臉頰滑落,與淚水混合在一起,模糊了她的視線。她的嘴唇微微顫抖,想要說些什麼,卻發現自己的聲音被恐懼緊緊鎖住,發不出任何聲音。最終她勉強的擠出了斷斷續續的音節:“新..宇...是我和廿無的兒子。我勸你不要亂來,否則廿無也不會放過你的。”
“哎呀呀,安晨曦女士,您這是怎麼了?做那些不要臉事的時候怎麼沒想起老木頭呢?”柳青的聲音帶著一絲戲謔,彷彿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您剛才和王大林的通話錄音我可都留著呢,你可別想在他面前撒潑耍賴。而且我手下的憲兵可是在王大林的手機裡發現了一些好玩的錄像。要不要讓老木頭開開眼界?”
就在‘錄像‘那兩個字在安娜耳邊炸響的那一瞬間,一切她和王大林的過往就像是走馬燈一樣浮現在她的眼前。她還記得那是武廿無剛剛利用舞會的機會,清理了所有的‘叛徒‘後,王大林看到她就像是忠犬看到了主人一般。只要她微微皺皺眉,那個身為參謀長的王大林就會像是個奴才一樣跑前跑後。那個愚笨而稚拙的模樣總是讓她心裡暗自得意。
再後來,武廿無在妙覺和尚的遊說下把淮南商會的女公子娶了回來。她安娜也是不顧危險登上了襄城號戰列艦,那時滿身鱗片的她走到哪裡,那群蟲子就退到哪裡。她是多麼享受將武廿無保護在身後的感覺啊。
再往後,武廿無在李潔的謀劃下,兵不血刃就拿下了荊楚省的重鎮楚陽。她安娜全程安排了,武廿無在楚陽市的受降儀式。那種緊張和滿足感讓她第一次品嚐到了權力的味道。
如果說安排受降儀式的一切安保工作讓她初步品嚐到了權力的滋味,那麼後勤部長李明翰窩藏孔雀軍殘黨的事,就是她野心的催化劑。曾經就連武廿無都客客氣氣的李明翰居然直接跪在自己的面前,苦苦哀求就進一步刺激了她的野心。
可什麼時候她沒有安然感的呢?其實就是武廿無從楚陽回來後,染上了沒有柳青睡不著覺的那個毛病開始的。雖然在之前她們三個人總是睡在一起,可安娜總能安慰自己,他們三個人是平等的。但是後來看著一旦柳青不在武廿無身邊,自己就抓耳撓腮睡不著覺的樣子,她覺得自己距離這個男人越來越遠了。
從那以後安娜抽菸就變得很兇,一根接著一根,每當菸頭丟下她都會想起過去揹著武廿無和王偉做那種被柳青發現後,那玩味的眼神,就像是在說‘蠢婆娘,居然揹著自己的男人找了一個這樣的垃圾‘。安娜也知道自己當初遇到的王偉從相貌到良心都是壞的,但她就像是被勾出來了某種惡念一般根本難以壓制。所以她就不停地抽菸,直到有一次楚陽和廬州的留守長官要一起二次驗收那條廬漢隧道的時候,她看到了王大林在四下無人時那賊兮兮的目光。可她依舊覺得王大林是個垃圾。
可是武廿無遠征南越省途徑荊北省江夏市黃陂鎮的時候,因為那塊她給武廿無定製的手帕可以換那麼多條人命的時候,一切不安全感在那一瞬間就像是決堤的洪水一樣湧出。這時候,王大林卻主動聯繫了他,用那種甕聲甕氣的聲音說出了惡魔低語一般的話“安娜夫人,廬州督在黃陂鎮的事。您聽說了嗎?我覺得我們應該談談。”
她自然知道王大林的意思,可她更知道對武新宇和她而言更需要一個強力的盟友。而她和王大林就是武廿無當時為數不多的留守長官。安娜也以為王大林會和她像是情人一樣有個浪漫的回憶,可那天像是狗一樣的王大林卻根本沒打算拿她當人。
安晨曦自然是知道所謂的錄像裡面有著什麼。她一想到那天的情景,胃裡開始翻騰,一陣陣強烈的惡感湧上心頭,她感到一陣眩暈,整個世界都在旋轉。她的腿開始發軟,幾乎要支撐不住自己的身體,她不得不用手撐住牆壁,以免自己癱倒在地。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充滿了恐懼和絕望。她的大腦在飛速旋轉,試圖尋找一絲逃脫的可能,只聽她尷尬的笑了笑說:“青姐...咱...咱們可是家人啊。當時咱們當著廿無的面說過的,你就放我一馬吧。新宇還小不能沒有媽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