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剪不斷理還亂(3)
我看著披頭散髮的呂修良,此時的他靠在沙發上,手裡攥著的那對核桃已經被盤成了棗紅色,他就那麼長出了口氣以後,才嘆道:“沒什麼,就是人老了。身體有些零件就是愛出毛病了。”
“您最近沒寫上兩筆?”我說著就拿出幾支湖筆放在老爺子面前的茶几上,他那個眼神似乎在說‘你這心夠細的啊‘,我趕忙笑著解釋,“爸,這是晨曦讓我帶來的。我在楚陽那邊給您找到了點別的。”
我小心翼翼地把一個紅木盒子放在桌面上,隨後緩緩展示出那一方色澤溫潤的硯臺上面刻著的字跡已經模糊可還能看到,“晴窗影落石泓處,松煤淺染飽霜兔——山谷道人鑑”,呂修良趕忙戴上一副手套,小心翼翼的打量著這一方歙硯。
呂修良的手指輕輕撫過硯臺上那些模糊的字跡,彷彿能觸摸到歷史的厚重。“晴窗影落石泓處,松煤淺染飽霜兔——山谷道人鑑”,這不僅是一方硯,更是黃庭堅書法藝術與歙硯石質完美的結合。
他眯著眼睛仔細打量著那方古歙硯,歙硯歷來以其“澀不留筆,滑不拒墨”的特點,被譽為“石冠群山”、“硯國名珠”。它的石質堅密柔膩,溫潤如玉,發墨如油,筆毫無損,幾乎不吸水,極易清洗,即使在寒冬儲水也不會結冰,盛夏亦不腐。而黃庭堅的書法,以其獨特的風格在書法史上獨樹一幟。他的字結構奇特,筆勢跌宕起伏,每一筆都顯得那麼有力度和節奏感,他的草書更是縱橫使轉,變化莫測,如神龍見首不見尾。
呂修良似乎能感受到黃庭堅當年揮毫潑墨的風采,那是一種超脫世俗的禪意,一種見性成佛的機鋒。他的眼神中透露那深深的敬畏和口中不住的讚歎,彷彿這位老爺子所有的精力都被勾住了。
“稀世珍寶,稀世珍寶啊....”老爺子不停地點頭,又不時因為有那麼一點點小小的瑕疵而嘖嘖嘆息,過了好一會兒,這老頭才想起我還坐在那裡礙眼,於是擺擺手,“美芳在二樓走廊倒數第二個房間你自己去吧。大白天的,你也是這末世廬州最大的官了,注意點影響。”
好傢伙,不是都說好了,自己叫王美芳下來幫我解勸解勸嗎?怎麼這就讓我自己去呢?行吧,就真應了那句話‘解鈴還須繫鈴人‘唄,我剛站起身,就聽呂修良在背後說了句,“對她好點,我也是才知道,自從和你分手以後她就沒接觸別的男人。等你小十年了吧...她要打你,罵你,你就讓她打兩下。”
呂修良頓了頓,繼續說道:“畢竟...她爸爸王虎是因為你才沒的...雖然她也知道不怪你..去吧。”這老爺子似乎還想說什麼,可是他擺了擺手,示意我自己去吧。
我看了看繼續端詳硯臺的老爺子,想說點什麼,卻被他不耐煩的揮揮手趕走了。現在誰也不能打擾他和那塊硯臺的獨處。於是我也只能是退出了客廳,轉身踏上了被紅色羊絨地毯覆蓋的樓梯。
現在二樓迴盪著新宇和阿莉的笑聲,王美芳也跟著發出一陣陣爽朗的呵呵聲。現在的我心裡真的可以說是五味雜陳。也許沒有李玉玲給我投毒那件事,也許她爸爸王虎已經把她嫁給我了吧。可事情哪有如果呢?王虎畢竟死於那場空襲,她弟弟據說現在也也出了很嚴重的心理問題。我走上去,這笑聲一定會停止吧。我從上學那時候開始就不願意看她哭,所以她說什麼我都會聽她的。以至於她這個大小姐隨口說了句,‘廿無,我覺得金鐲子一點也不俗氣。你想啊,如果是一對夫妻收入平平,可是老公還能節衣縮食為老婆買一個金鐲子。那該多浪漫啊,對不對?‘
我也想起了,我的勢力剛在廬州站穩腳跟的時候,她就戴著那條金鐲子出現在我面前。那時的她抬起自己白皙的腕子給我看那金手鐲,看著我說,“過去有個傻瓜,只是因為我說想要金鐲子。他就賣血給我買了這個。所以我把它當做寶貝。”
我還想起來,她出國留學那天的機場,她雖然對我說了分手,但那條鐲子她卻在手裡死死的攥著,好像很害怕我伸手去搶一樣。這個女人居然一直在等我,而我末世前結婚的女人卻是她的閨蜜安娜(安晨曦)。這並不是說安娜不好,安娜陪我走出抑鬱症的陰霾這足以讓我感恩一輩子。可這卻是我對王美芳的虧欠。
我的每一步都走得很難,皮鞋踏在柔軟地毯上發出那一陣沉悶的聲響,我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本就糾纏在一起的心緒上一般,讓我本就有些酸楚的心情多了一種難以言說的沉重。我感覺呼吸有些沉重甚至有些喘不過氣來。王美芳和孩子們的笑聲越來越近了,突然一塊“武廿無和小狗禁止入內”的牌子映入眼簾。我還看到新宇那條大狼狗(二十一)正委屈巴巴的趴在那裡看著我。那小眼神似乎在告訴我‘他們不讓我進去‘,這一下就把我逗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