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自由於她早已經是虛妄
若不是身體還會疼,她早已經以為自己是個死人了。
兩個時辰而已,她等得起。
謝皎月原以為三年都熬過來了,她不懼這兩個時辰漫長。
可是實際上,這兩個時辰似乎比三年都要久。
久到謝皎月以為自己要被冰涼的地板凍住了。
一雙膝蓋寒徹全身的骨頭,凍得她忍不住發抖。
旁邊的知秋看著她這個樣子,連忙解下自己身上的外裳,蓋在謝皎月瘦弱的肩頭。
“姑娘,把蒲團墊上吧,這樣下去你會受不住的。”
謝皎月身形一踉蹌,竟然像是要向地面倒去。
知秋連忙扶著她,“姑娘!”
謝皎月扶著她的手勉強直起消瘦的背。
“無事,離兩個時辰還有多久?”
“還有一個時辰。”
竟然還有一個時辰。
她原以為時間早到了。
謝皎月看向旁邊的蒲團,李嬤嬤見狀裡連忙推到她身前。
“姑娘,墊上吧,再慪氣也不能苦了自己的身子啊。”
“我沒有慪氣。”
謝皎月的嘴唇蒼白地失去血色,整個臉青白地像是樹葉上凝結的霜。
她只是覺得,那蒲團沾染了這祠堂裡的冷清,和這地板一樣冷。
“姑娘,這又是何必呢。”
李嬤嬤看著她,“夫人雖然罰姑娘跪在這裡,可夫人心裡也還是愛姑娘的,不然也不會親自從清靜庵裡把姑娘接回來,姑娘又何必用自己的身子與夫人置氣呢?”
愛她?
謝皎月曾經也這麼覺得,可是她現在聽見“愛”這個字,只覺得是聽見了世間最大最好笑的謊言。
她曾經也以為她是愛她的。
所以在她端來第一碗墮胎藥的時候,謝皎月哪怕心中不捨肚子裡無辜的生靈,也堅定地選擇了一直愛自己的阿孃。
那一碗墮胎藥是她自己喝的。
可是當她喝完了那碗之後,她的阿孃又漠然端來了第二碗。
她阿孃說:“一碗墮不乾淨。”
她記得自己看向阿孃無助的眼神,也記得腹部鑽心的絞痛。
她想說“阿孃
,我不想喝”,可是世界上曾經最愛她的人甚至沒有耐心聽她的拒絕,親口抓著她後腦的頭髮,把第二碗藥灌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