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只像一根木頭

 三年的怨恨讓她對這個女兒說不出軟話,她只是道: 

 “額頭上的血不擦是等著人笑話嗎?” 

 面前消瘦到像紙片一樣的姑娘平靜的抬起自己的袖子,一下又一下地擦著自己的額角的傷口。 

 謝夫人不知道粗糙的袖子擦傷口疼不疼,但是她的心好像疼得瑟縮了一瞬。 

 “夠了!丟人現眼!” 

 說完她扶著下人急匆匆往山下走去。 

 下人都跟著謝夫人走了,只剩下李嬤嬤和謝皎月。 

 李嬤嬤說:“走吧姑娘。” 

 走吧。 

 謝皎月看著下山的路,她還能走多久呢? 

 山腳下,穿著紅斗篷,頭上帶著梅花簪子的姑娘看著她們下來,匆匆忙忙走到謝夫人面前。 

 “阿孃,怎得這般久?” 

 姑娘說話的時候餘光一直盯著謝皎月。 

 她在打量著這位三年不見的二姐姐。 

 謝夫人擺了擺手,不想多說,由著扶著往馬車上走。 

 “你與你姐姐一輛馬車。” 

 四姑娘懵了一瞬,立馬尖聲道:“我不要。” 

 尖銳的聲音引得謝皎月朝她看去。 

 這是她的親生妹妹謝新月。 

 只見她的妹妹抱著她孃的胳膊道: 

 “我與阿孃一輛馬車好不好?” 

 謝夫人一愣,垂體看著她,剛想說什麼,四姑娘就小聲嘀咕道: 

 “阿孃讓我和她一起,不怕我被她帶壞麼?” 

 十二歲的小姑娘,心思懵懂,自以為悄悄話沒幾個人能聽見,實際上在場幾乎所有人都聽見了。 

 包括謝皎月。 

 小孩子的喜怒哀樂最是單純,這樣赤裸裸的嫌棄讓謝皎月閉了閉眼。 

 等重新睜開眼時,她眼底已經恢復了一片寂靜。 

 她沒有資格發怒,也沒有資格去指責一個十二歲的孩子。 

 她已經不是以前那個有資格教訓弟弟妹妹的謝氏嫡女了。 

 謝夫人扭頭看向後面沉默的謝皎月。 

 她原以為這個女兒會說什麼,會跟妹妹講道理,或是颳著妹妹的鼻頭說她調皮,也或者提出一個解決辦法。 

 但是她的大女兒現在只像一根木頭,死寂又空洞地佇立在那兒。 

 像是什麼也不會說,什麼也不會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