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日日在這裡受你家大人虐待
裴恆從善如流,在小凳上坐下:“安王倒是悠閒。”
方達自上次中毒便蒼老了許多,不過,精神倒還好。
雖然添了不少白髮,但能看得出年輕時的俊美。
方達笑了笑:“我家丫頭愛吃魚,挑嘴的很。”
說完看向裴恆,“我知道裴大人也極疼兒子,怎樣,跟我學學如何做紅燒魚?”
“好。”
“等我再釣一條,一條怕是不夠啊,我家那是個大饞丫頭。”
大抵是運氣好,這次方達很快釣到今日的第二條魚。
他揹著魚竿,裴恆提著魚簍,二人走的慢慢悠悠。
安王府雖冷清,宮人卻不少。
等方序秋定下人選後,他們便要隨她前往南疆。
到了廚房,安王屏退了下人:“今日本王親自下廚,你們都退下吧。”
廚房只剩下二人,裴恆熟練的擇菜洗菜,安王有種找到知己的感覺。
不錯。
謝丫頭選男人的眼光不錯。
安王一邊處理魚一邊道:“我知你今日要說什麼,也知你夫妻真心想幫秋娘,但這件事你們莫要插手,這是給我們父女最後的體面。”
“王爺真要方郡主嫁去南疆?”
“秋娘的性子,只要她願意,在哪都能活得很好,我知道她。”
秋娘若是在鄭家自然也能管好鄭三郎的後宅。
只是她厭了鄭三郎,不願再給他機會。
秋娘是他的女人,他自是疼愛,他這個做父親的會親自護送,送她最後一程。
接下來二人都沒有再提起和親之事,方達做菜,裴恆幫著打下手,二人倒是配合異常默契。
謝昭昭和方序秋在暖閣中喝茶,說起相識之初,說起她們一起做生意,說起曾經的夢想,只是都未提和親。
不像離別,倒像是對往昔的回憶。
謝昭昭記得有一句話說,真正的離別,不沒有長亭古道,沒有勸君更盡一杯酒,只不過在同樣灑滿陽光的早上,有的人永遠留在了昨天。
沒有道別,亦無需道別。
三日後,安城公主下嫁南疆,儀仗極大,長街歡送。
方序秋坐在車輦中,腿上放著一個錦盒。
這是謝昭昭的添妝。
裡面是可以做暗器用的髮簪,鋒利無比削鐵如泥的匕首。
這樣的添妝也只有她做得出來。
方序秋將髮簪插在髮髻上,匕首也被她懸掛在腰間。
新娘髮髻講究,都是宮中準備的符合公主儀制的頭面。
匕首這樣的兇器更是不許出現的。
不過,如今已經梳好妝出發,誰也管不了她。
她會好好活著,努力活著。
她還要回來與她相見。
謝昭昭站在樓上,看著車輦越走越遠,裴恆道:“不要和她道別嗎?”
“我們終會相見。”
只是在車輦消失時,終是眼睛微紅。
裴恆攬著她的肩膀:“你說的對,終會相見。”
謝昭昭這場病來的猝不及防,送完方序秋回來的那個晚上便起了高燒,來勢洶洶。
她昏昏迷迷了整整三日,夢裡出現了很多人,最後都離她而去。
她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哀傷,不願面對。
第三日的清晨,謝昭昭終於醒來。
冬日的陽光柔和,透過窗戶絲絲縷縷的落下,謝昭昭有種重生的感覺。
“阿孃醒了?”裴沐一臉驚喜,握著謝昭昭的手,像是生怕她會消失。
謝昭昭點頭,嗓音有些乾啞,低低的嗯了聲。
“我給阿孃倒茶。”裴沐爬起來,抬腿給謝昭昭倒了茶,又穩穩的端過來:“是溫的哦,阿孃慢些喝。”
謝昭昭高燒三日才退,唇瓣都幹得起了一層硬皮,的確是渴了。
喝完水潤了喉嚨才能發出大點的聲音來。
“你爹爹呢?”
“爹爹去廚房看阿孃的藥,馬上就來。”
裴沐話才落,就看到爹爹端著藥進來了。
“爹爹,阿孃想你了。”
阿孃醒來就問爹爹,自然是想爹爹了。
謝昭昭一囧,她就是隨口問一句,怎麼就是想他了。
裴恆端著藥上前,在床邊坐下,神情認真:
“想我了?”
謝昭昭正不好意思,被他這般問,撇過臉嗔道:“才沒有。”
“那是我想你了,先喝藥,一會兒涼了。”裴恆一路從廚房端過來,這會兒溫度正好。
謝昭昭蹙眉,雖不喜歡那股苦味,但也知道這藥非喝不可。
她可不想因此葬送了小命。
謝昭昭端過藥,皺著眉頭一口飲盡。
好苦啊!
苦得她直犯惡心。
沐兒立刻餵了蜜餞給她:“吃了就不苦了。”
阿孃是他見過喝藥最勇敢的人,都是一口喝盡。
他做不到。
每次都要爹爹一勺一勺的喂,下次他也要勇敢些。
不對,他要好好鍛鍊身體,不要生病。
謝昭昭這一病,人瘦了一圈,竟有種人比黃花瘦的嬌弱感。
那種媚感削弱後,倒像個嬌嬌的小女孩,讓人忍不住想要呵護。
裴恆這幾日照顧謝昭昭都在府中辦公,陸容與這幾日倒是日日來。
不過,都在外書房,不曾入內院。
聽風進來時陸容與漫不經心地丟下手中的公文:“你家夫人可醒了?”
“剛醒了,燒也退了,用了些肉糜,人也精神了。”聽風道。
夫人醒來,大人和郎君臉上都有笑了。
陸容與點頭:“本王日日在這裡受你家大人虐待,人都瘦了一圈,罷了罷了,本王還是回去,免得惹人嫌。”
“王爺這就走,我家夫人醒了,大人自然有時間招待王爺。”
“他招待我?哼,他就是個沒良心的,若不是本王機靈,每日到廚房討些吃得,本王就要餓死在你們府上了。”陸容與道。
聽風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咱們府上人手少,夫人這一病就忙不過來。”
“的確是人手不夠,給你們大人說請靠譜的人牙子到府上,給你們夫人好好挑幾個機靈的。”
那琉璃姐妹是功夫不錯,但不夠機靈,粗手粗腳的,一看就不會照顧人。
裴恆開門立戶,伺候人的不是世僕,許多事情做得不周到。
“王爺說的是。”
“走了!”
“王爺不去和大人打聲招呼再走?”
陸容與揮了揮手,也不讓人送,走得瀟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