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1章 永生者,但社畜
遠東邊疆是在銀河東部,製造了一個前所未有的政治實體,而這個政治實體自從建立之初,便是沒有任何成體系的食利階級的:按照人類的歷史慣性,這個位置原本屬於破曉者,但阿斯塔特們顯然不會佔用更多的資源了。
而那些陸續向摩根臣服的帝國總督們,在原體刻意的壓制下,也根本無法組成阿瓦隆最開始的頂層架構,於是,潑天的富貴。就這樣被蜘蛛女皇擺在了她這一代的凡人精英們面前。
無數世界上的世襲統治權、跨越星宇的財富與地位、足以照顧親族千百年的福澤,以及遠東邊疆那尚未被人染指的頂層結構,足以讓每一個向蜘蛛女皇宣誓效忠的凡人精英為之瘋狂了。
更不用說,新生的大阿瓦隆始終在以一種野蠻的擴張姿態,於東方不斷地吞噬著自己的食糧,儘管距離成立已經過去了六十多年,但依舊有大片的利益等待被摘取:而且在這六十多年裡,摩根的精英們也不是沒有大規模地損失過。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阿瓦隆剛剛成立時的那場失落遠征,在對暗黑天使軍團的支援中,摩根麾下的凡人軍隊損失慘重,如果單從比例來看,這場為期數年的遠征對於阿瓦隆凡人輔助軍的傷害,甚至勝過了在此之後的六十多年來,所有星際戰爭的總和。
但這樣的損失慘重也不是沒有好處:現在摩根麾下最能打的凡人軍隊,有相當一部分都經歷過那場遠征,並從煉獄般的戰場上全身而退,雖然他們已經遺忘了自己到底是在和誰作戰,但骨子裡的本能還是遺留了下來。
這部分凡人部隊在戰場上所表現出來的勇氣,甚至能夠讓太空野狼以及聖血天使為之讚歎,無論是面對鋪天蓋地的綠潮,還是令阿斯塔特都為之頭疼的扭曲怪物,他們總是能維持住高昂的士氣:因為在他們的本能意志中,他們知道他們面對過一些更可怕的東西,而且他們從那個戰場上活著回來了。
既然有了成功的
第一次,那麼第二次就不會讓人感到畏懼。
歐爾佩松甚至有些羨慕他的這些戰鬥兄弟們:作為一個徹頭徹尾的著名戰場打卡愛好者,他很遺憾自己已經錯過了也許是整個大遠征中,最傳奇的一個戰場。
在這種情況下,即便是一個生活在阿瓦隆底層巢都的平民,倘若他足夠天賦異稟、努力刻苦、而且願意為阿瓦隆之主的事業拋頭顱灑熱血的話,他完全可以在一代人的世界裡,締造出一個能夠流傳數千年,足以統治一個世界乃至一個星系的貴胄之家,福澤身後千千萬萬的子嗣血脈。
這並不是美好的幻想,而是在整個遠東邊疆境內,已經被無數次實現過的現實主義童話:摩根麾下至少有數千個【軍官世家】,就是像這樣崛起的。
沒想到這裡,歐爾佩松就不由得慶幸,他是一個無需為子孫後代而擔憂的永生者,對他來說,再服役幾十年,然後在一個風景怡人的新興殖民世界上,擁有一座肥沃的山谷或者莊園,就是他對於自己未來一百年人生的全部規劃了。
當然了,他也可以酌情再立下些功勳,因為那些表現更好的戰士會被分配到更好的世界上:而如果他們願意放棄權力,安心當一個依附於破曉者軍團,傳統的將門世家的話,甚至可以被分配到阿瓦隆星系周邊的幾個星區中,成為摩根真正的基本盤。
但歐爾佩松對此不感興趣,與居住在阿瓦隆相比,他就更青睞於在遠東邊疆西側的,位於赫爾星系的新興殖民地卡利恩:這個名字是由蜘蛛女皇親自取的,訴說著這個新殖民世界的光輝前程。
它將作為整個遠東邊疆西部的核心世界,作為大阿瓦隆與帝國本土之間重要的樞紐,以及肉眼可見的,即將崛起的貿易樞紐,於銀河中永存:摩根曾在描述中將這裡形容為【阿瓦隆的考斯。】
……嘖……考斯……
歐爾佩松咂了咂嘴,他臉上的表情變得有點不是滋味,不由得加快了腳步,但還是在盡力照顧著努力跟上他的昔蘭尼:在將這個小女孩送到家後,永生者謹慎地站在了她的家門口,等待著昔蘭尼收拾好她為數不多的行囊。
小女孩顯然沒有非要留在這座城市裡的理由,而且看起來,她對於能夠目睹到帝皇與懷言者軍團的碰面還是很期待的,自然要去爭搶最先出城的位置:活了無數個年頭的永生者甚至不需要昔蘭尼主動開口,就能明白這一切,趁著他還有些休息的時間,歐爾佩松不介意親自走一趟,將昔蘭尼送到城外他信得過的那些同僚的身邊。
而在此期間,他不由得再次想起了考斯:沒辦法,就在短短的十幾年前,這個世界的名字還曾無數次在他的腦海中浮現,畢竟考斯和五百世界,才是歐爾佩松在最開始為自己選擇的百年歸宿。
至於他為什麼會在前往奧特拉瑪參軍的途中,半道換船,轉而前往了阿瓦隆呢:跟小丫頭提起的福利自然是原因之一,但是另一個原因卻是不太好開口的。
歐爾佩松扭過頭,看向了窗外那一座座金光閃閃的宣禮塔。
信仰。
他嘆息著。
信仰,就是另一個原因:雖然五百世界對於其境內居民的信仰問題也保持著一個默許的,民不舉官不究的態度,但阿瓦隆在這方面明顯要更寬鬆一些,他們真的把宗教自由寫進了國策,在摩根麾下的凡人輔助群中,也的確不禁止那些健康的個人信仰。
在前往馬庫拉格的船上,人們雖然也對歐爾佩松的信仰也表示理解,但嘲笑、疑惑或者觀察異類的目光也始終不曾停歇,而在阿瓦隆上,【一個信徒】只是人們用來辨認歐爾佩松的標籤而已。
比起那群成天在開戰前集體禮讚狩獵女神,在自家的神之機械上大搞塗裝的泰坦機長們,還有在各自的戰略室和沙盤旁邊,擺上了摩根神像的高級軍官們,歐爾佩松胸前的十字架真是太不顯眼了,甚至有破曉者曾問他,這是在哪個世界上買到的紀念品?
兩相對比之下,儘管五百世界的客觀條件要比阿瓦隆好一些:奧特拉瑪是一片已經被基利曼開墾拓荒的沃土,而遠東邊疆還多少帶有些擴張時代的狂野,但歐爾佩松最終還是選擇了後者。
不過,這並不是他會主動來到完美之城的原因:倘若他知道這次出差的地點是完美之城,而且在這座城市的上空,還飄著一個人類之主的話,他早就請病假了。
他可不想見到他的老夥計,畢竟這麼多年過去了,誰又知道當初的那個偏執狂變成了什麼樣,也許他又在和某些說不上來名字的扭曲東西,進行在他眼中【安全】的合作,然後造出來一堆令人毛骨悚然的可怖造物。
歐爾佩松會這麼想,並不是完全地冤枉帝皇,沒人比他更瞭解那個一意孤行的黃金混蛋了,先不說別的,就說他現在的上司,被稱為蜘蛛女的摩根:僅從這位唯一的女性原體,在平日裡所表現出來的手腕、氣度、機敏、極其正常的邏輯思維,以及她在完美之城上空,那套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厚顏無恥來看……
歐爾佩松打死也不相信,她會是帝皇單獨搓出來的。
帝皇沒那
能力,知道吧。
他肯定是和誰合作了,也許是亞空間中那些詭異的能量實體,又允許是其他危險的領域和神明:人類之主是從不介意在這些恐怖的地方,玩火自焚的,他製造出來的也是一大堆扭曲的怪胎。
瘋子、戰爭狂、蠢貨、貪婪的政客、還有信徒……
“……”
歐爾佩松用的鼻腔重重地呼吸了一次。
信徒……呵……
他緊抓著胸前的十字架。再次看向窗外的熙熙攘攘:第一批想要搬離完美之城的居民,已經在大街上等待著破曉者與凡人戰士們的檢查和安排了了,而基利曼的子嗣們則是站在更遙遠的地方,進行其餘的輔助工作,他們在這種大規模撤離的行動中的經驗,顯然比不上他們身著銀甲的血親。
至少在歐爾佩松看來,破曉者們在管理與撫慰這些凡人的技巧方面,堪稱是藝術:窮極永生者腦海裡的記憶,也很少有強大的軍事組織能夠像他們這樣,做到在不到十分鐘的時間裡,由幾名破曉者和幾百名凡人士兵經手,就將堵塞了數條街的上萬名群眾,梳理的井井有條,一絲不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