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黎曼魯斯的酒
“……”
“不對。”
“……”
“還是不對。”
“……”
“嘖!”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全父在上啊,問題到底出在了哪裡?”
盤踞在由五十種猛獸之皮所打造的蠻荒王座上,太空野狼軍團的基因原體正毫無耐心的磨吮著自己的獠亂尖牙,純金色的髮辮鋪散在了他的耳垂與肩上,卻無法壓制住瞳孔深處的凌冽風暴。
這是他的幾次失敗了?這又是第幾次【只差一點】了?
黎曼魯斯已經記不清了,他只是憤怒的抬起手掌,拍打著自己掌下的桌案,聆聽著金屬與石塊破碎的聲音,還是各種物件在地上滾來滾去的混亂:一如他心中的不甘。
“全父啊,這簡直就是一項可怕的酷刑……”
低聲地嘟囔著,芬里斯的狼王半是憤怒,半是無奈地癱在了自己那永恆冰冷的辦公桌上,卻又被嶄新的桌案裂口咯得生疼,只能再次吞嚥下翻湧的怒火。
黎曼魯斯有些無奈,他又要換一張新的辦公桌了,那就代表著他又要回一次芬里斯了:在把這裡的破事通通搞定之後。
不可,哪怕是放眼整個人類帝國,恐怕也就只有這位曾經身為野獸的帝皇之子嗣,才會用上一大塊粗略雕刻過的芬里斯冰川巨石,來作為自己的辦公場所了:連多恩都不會這麼粗暴。
狼王不是沒試過用其他世界上的冰冷石料,但事實證明了,他在上面趴不舒服:顯然,只有芬里斯才能給他某種心靈上的慰藉,才能給他寧靜與舒緩,才能讓他有足夠的動力去麻痺自己,去面對那些全銀河中最垃圾的破事。
“……”
在最多一個月前,黎曼魯斯都是如此認為的。
可如今,他卻有了幾絲不一樣的想法:和隨之而來的,無數次失敗的嘗試與怒火。
“……”
但他還是想繼續嘗試。
所以……
“再拿一批酒來,黑血。”
基因原體煩悶的抓撓著自己的滿頭金髮,他瞥了眼佇立在不遠處的親衛,輕聲的囑咐著,在他的腳下,昔日堅不可摧的岩石已經化作了散落滿地的屍骸,連帶著石臺上原本的各種物件也滾落一地,發出胡亂碰撞的雜響。
這些滾落的物件:或者說,滾落滿地的酒壺,很快就匯聚到了原體親衛的腳下,黑血看著自己腳下的三種不同顏色的酒壺,一一撿了起來,仔細地打量了一番。
他看向了自己的基因之父。
“大人,無論是從破曉者軍團帶來的緋紅女王,還是從暗黑天使軍團帶來的熙德之酒,都還有一定的儲備,但是由您親自釀造的冰原惡魔,已經沒有多少了:刨除掉您手頭的這批,就只有兩瓶了。”
“那就全拿來!”
基因原體揮了揮手,他沒有抬頭,而是將自己的目光集中在了那小半塊沒受到波及的桌案上,那裡還擺放著一批酒,看起來還能支撐他進行下一次實驗。
黑血只是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他走向了門口,向著留守在門外的狼衛們吩咐了幾句,伴隨著其中一個狼衛迅速離開,黑血也回到了基因原體的身邊。
而在這個時候,黎曼魯斯已經再一次地開始了他的調酒:他將三種顏色各異的酒瓶放在一旁,一隻大掌緊緊握住了那個用特殊材料打造的酒杯,小心翼翼地向裡面傾倒著每一滴酒液,無論是順序、節奏還是搖晃,都精確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甚至以微秒為單位。
基因原體死死的盯住了杯中盪漾的液體,連大氣也不敢喘,而他的侍衛則是佇立在一旁,同樣全神貫注地目睹著基因之父的工作,並壓抑著內心的困惑。
黑血一直都很好奇,究竟是什麼樣的酒液,居然會讓黎曼魯斯如此上心:自從太空野狼軍團離開了冉丹的母星,開始向著銀河的北部邊疆進行掃蕩式搜索後,這種無比嚴謹的調酒就成為了黎曼魯斯的某種愛好,他將大量的時間和精力投入其中,經歷了無數次失敗,卻依舊是樂此不疲。
黑血從未見過自己的原體如此地認真與專注,他甚至懷疑,在這種一板一眼的調試中誕生的酒,真的能讓人喝的盡興麼?
刻度和計算可是釀造不出能讓芬里斯漢子喝醉的酒啊。
想到這裡,狼衛張了張嘴,不知道該不該規勸一下自己的基因之父,他本能地扭過頭,想要尋找一下盟友,但是在下一刻,他就意識到了:這間原本喧鬧頂天的巨石大廳中,現在只有他和基因原體兩個人了。
至於其他的人嘛……
“……”
“該死!”
“還是不對!!!”
還沒等太空野狼下定規勸的決心,一聲憤怒的咆哮就硬生生地將狼衛飄散的思緒拽回到了現實宇宙之中:後背留下冷汗的黑血聞聲看去,卻看到那僅剩的小半張桌案也已經粉身碎骨了,在那屍骸後,正坐著面色通紅的基因原體。
黎曼魯斯低垂著腦袋,原本耀金
色的頭髮在此時也彷彿失去了野性的光芒,如同衰敗的枯草一般垂在了他的耳旁:基因原體正在廝磨著自己的牙根,從刺耳的擠壓中排出了憤恨的腔調,讓目睹到這一切的狼衛發自內心地為之擔憂。
在這一刻,黑血終於把心中的思量拋在了腦後。
“您到底怎麼了,大人?”
狼衛上前一步。
“自從我們離開了冉丹的母星系之後,您就一直在重複著這種調劑和……失敗,難道這其中有什麼深奧的秘密麼?還是說,與我們接下來的作戰有關?”
“……不,黑血。”
“沒那麼複雜。”
狼王露出了一個象徵著苦澀的短暫笑容,接著,他先是不露神色的瞥了一眼那把掛在牆上的酒神之矛,又將自己的目光集中在了手中的那個酒杯上:那裡盛著半杯剛剛釀好的酒,或者說,剛剛釀好的失敗之作。
基因原體打量著那有些渾濁的酒味,目光閃爍。
“我只是想在戰爭開始之前,再喝醉一次而已。”
喝醉?
狼衛皺起了眉頭。
“大人,這不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嗎,您只需要以您自己的名義召開一場宴會,邀請每一位狼主和他們的侍衛們一同前來,讓軍團裡的每一個棒小夥子開懷痛飲,不醉不歸,不就可以了麼,我們以前一直都是這麼幹的啊。”